然后帘子一掀,葛夫人便慢慢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莲青色绸布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周身的装束无可挑剔,但是眼睛里却带着几许血丝,神情悲哀里带着一丝绝望。
她原本安安静静地走了进来,然而抬头看到宋石安,却突然变了神色,猛地扑了上来,情绪激动的撕咬着宋石安,便哭着喊道:“我们夫妻两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帮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丈夫为了帮你,把什么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不图回报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下毒手斩草除根?我呸!葛思恩,你想要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右相,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宋石安被葛夫人一番追打之后十分的狼狈,正要说话,却被君玉辰打断。
“葛夫人,你的账稍候再算,如今先将十年前的事情经过弄清楚吧!”君玉辰提高了声音道。
葛夫人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猛地又捧脸大哭起来,悲哀地道:“事到如今,我的儿子女儿,我的丈夫都搭进去了,我这辈也没什么指望,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不如索性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不过,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宋石安,他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害死了我丈夫,他害死了我们葛氏全族啊!”
说完,葛夫人便顿地大哭。她一面哭,一面对呆若木鸡的章姨娘说道:“你也是当娘的人,你若现在还不说出真相来,来日,你就会如我一般,儿女皆死在自己面前,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抱着一条心的痴情,去九泉之下还对他念念不忘!”
这话说的章姨娘整个人微微一震,葛夫人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宋石安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葛夫人居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可没有派人去杀葛府的人啊,他什么都没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葛府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好端端的,你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遭了横祸?”
君玉辰说着,还不忘朝江坚涛投过去敬佩的一个眼神。能够把凶案现场做的这么逼真,弄的葛夫人没有丝毫疑心,这等本事,看来他是真的学到了十成十了。
葛夫人捂着脸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丈夫跟这个人来往一直密切,他还说,宋石安将来发达之后,一定不敢对不住我们葛府。至于他是怎么来的,以前有些什么经历,我丈夫没有跟我说,我只是偶尔有一次,听见我丈夫喝醉酒之后,说什么以前的葛思恩也能爬到自己头上,他真是有些不甘心。”
听到葛夫人的话,宋石安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而这声“胡说”听在章姨娘耳朵里,只觉得如同三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如今已经变成了五分!
是的,之前,丈夫一直不同意自己将两个孩子接进京城来!因为他说,怕两个孩子引起别人的怀疑,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十年以来,每年她都只能偷偷的前去探望。每次分别,都是锥心之痛!
而这一次,也是自己一再哀求坚持,又拿自己要离开宋府,回去靖州照顾两个孩子作为威胁,他才总算勉强答应了。可是谁能想到,自己作为母亲的这点心思,却差点害死了两个孩子!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女啊!他还有没有人性,为了名利权势,真的要做到这般田地吗?
看着失去孩子而痛苦不堪的葛夫人,章姨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全然不似平日的娇媚婉转:“皇上,民妇有话要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章姨娘泪如雨下的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原来,这个冒充宋石安的人,真叫葛思恩。
葛思恩也的确是一个孤儿,她们两人从小相识于葛府的庄子,彼时章姨娘是葛府的远房亲戚,因家道中落,母亲抱病而被父亲嫌弃,因此母女两这才投靠的葛府,虽然名为表小姐,但实际上却是寄人篱下,在庄子里也过的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有着相似的身份,所以,两个对于比自己年长八岁的葛思恩,章姨娘很快就当成了自己的大哥。而事实上,葛思恩出身虽然落魄,脑子可是一等一的好使。他一面看中了章姨娘葛府旁亲的身份,一面又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将这门亲事定下来,抱得美人归的同时,还能出人头地,一雪前耻。
说来也是机缘凑巧,葛府后来越来越兴旺,葛志达作为长子,荣升靖州知府的时候,回乡祭祖,路过庄子时因为天降大雨,马车打滑无法行驶,差点错过了祭祖的吉时。关键时刻,还是葛思恩带着几个家丁冒着大雨将车队从泥地里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