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就开始涉及皇帝与大臣们的博弈了。
这十几人中势必会有几大势力的种子选手,也会有皇帝自己看中的选手。
皇帝想保住自己的人,就得容忍大臣们的人,否则第一关大臣们就将皇帝看中的人排在十几名开外,那皇帝连提拔他们的机会都没了。
而这十几人就算没有挤上一甲,那也是二甲进士,不存在成为同进士的风险。
当然大臣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真把个草包塞进去,皇帝还是会翻脸的。
像贺惊鸿这种人,说他没才学吧,他有,只是不够拔尖而已,且他一路走来的成绩都不错,若会试时拿个出类拔萃的好成绩,送进殿试也更顺理成章不是?
“这个皇帝做得这么窝囊吗?”顾娇问。
杜若寒叹道:“从前一直是庄太后垂帘听政,内阁大权都掌握在她亲哥哥也就是庄太傅的手里。今年的时局可能稍有变化,毕竟庄太后身体抱恙,去了行宫修养,庄家的势力也不如早先那般如日中天了。不过啊,也正因为如此,各方势力才要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否则一旦陛下彻底把大权收回来,他们再想操控殿试就难了。”
冯林三人在碧水胡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除了杜若寒实在输得凄惨,把下个月的零花钱都输进去了。
老太太开心地在屋里数钱钱。
冯林三人告辞。
临走前,三人古怪地看了萧六郎一眼。
萧六郎蹙眉道:“怎么了?”
三人拨浪鼓似的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娇娘让他们装作不知道,那他们便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三人坐上林成业的马车离开。
他转身进了院子,结果发现顾娇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要出去吗?”他问。
顾娇哦了一声,道:“去一趟医馆。”
萧六郎四人旬休,二东家特地给顾娇也放一天假,让她在家好好陪陪家人,所以按理,她是不必去医馆的。
而且就算去,她也从不空手去。
她都会带上自己的小背篓,里头装着她的小药箱。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萧六郎错怪顾娇了,她真是去医馆的,她去看看顾承林怎么样了。顾承林的药物她早取出来交给宋大夫了,所以不带小药箱也没关系。
顾娇发誓,她不是要去找贺惊鸿麻烦的。
她还不知道贺惊鸿住哪儿呢。
但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运气太好,刚看完顾承林从医馆出来便碰到了一伙儿溜鸟的。
“贺公子!您要的鹦哥儿到了!”一个小贩将一个鸟笼子递到一个贵公子面前,揭开罩在鸟笼子上的布,说道,“这可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人家起先不肯卖,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她!”
“我表姑就爱养鸟!”贵公子说。
小贩笑道:“不是我瞎吹,贺公子,全京城也找不出比它更聪明的鹦哥儿了,国公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贵公子很满意,扔给他一个钱袋,指挥随从拿好鸟笼子,转身往巷子里去了。
姓贺,表姑是国公夫人。
特征太明显了,让顾娇想忽略都不行。
这可不是我要去找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对叭?
顾娇跟了上去。
贺公子亲自把鸟笼子提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想着表姑被这鹦哥儿逗乐的样子,心情畅快得不得了。
他进了一条巷子。
七八个随从紧紧跟在他身后。
原本几人是跟得好好儿的,不料——
唰!
不见了一个!
唰!
又不见了一个!
贺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巷子窄,他一会儿半会儿也没发现人少了。
唰唰唰!
等他再次回过头时,身后已经只剩下一个随从了。
那随从瞪大眼,一脸惊恐!
贺公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随从嘭的一声倒下了!
顾娇出现在了贺公子的面前。
她一袭窄袖青衣,乌发如墨,用萧六郎送她的白玉簪子挽了个单髻在头顶,垂下的青丝如缎,寒风中飘逸自然。
她眼神清冷,透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贺惊鸿?”她说。
贺公子一把将鸟笼子挡在身前:“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顾娇直言道:“听说你院试舞弊。”
贺公子眼神一闪:“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看来是有。
这就没什么好废话的了。
顾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正寻思着是打断他的腿,让他爬也爬不去考场,还是折了他的手,为萧六郎院试的事报仇?
结果贺惊鸿抱着鸟笼子,二话不说地跑了!
顾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纵身一跃,一步蹬上墙壁,从他头顶越过,转身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得整个人凌空后翻了一圈,嘭的一声跌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鸟笼子也砸在了地上,砸坏了,花重金买来的鹦哥儿飞走了。
贺公子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何尝这般摔过?只感觉自己的脑浆都散了,五脏六腑也移了位。
顾娇淡淡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揪住他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仔儿似的将他拎了起来。
然而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道黑影落在了她脚边,她循着影子扭头一瞧。
萧六郎不知何时来了巷子,正站在巷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贺惊鸿。
顾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眨眨眼,无辜地说:“他摔倒了,我把他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