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有十天才放假。
上学对小孩子来说真是太残忍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萧珩才站起身,牵着小净空的手往下走。
“顾小姐,请留步。”
一名侍女迈着步子追了上来。
这是方才一直在亭子里陪侍的侍女,她早不叫住萧珩,晚不叫住萧珩,却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叫住萧珩。
要说她没什么目的萧珩都不信了。
萧珩看向她,用眼神询问,有事?
侍女笑了笑,恭谨有礼地说道:“我家公子今日其实也来了,只是并未在看台现身,这会儿正是晚饭的时辰,我家公子想请顾小姐到湖上一聚,欣赏一番盛都的湖景。”
萧珩用眼神示意小净空。
小净空苦大仇深地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掏出一支炭笔与一个小本本递给萧珩。
都是顾娇的同款。
萧珩写道:“你家公子是谁?”
侍女笑着答道:“等顾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游湖好玩吗?”小净空问。
侍女笑容满面地说道:“好玩,可以钓鱼,可以赏花灯,还可以自己在湖上放莲灯。”
小净空两只小胳膊飞在身后扑棱起来:“我要去!我要去!”
萧珩给了小家伙一个小眼神,呵,不许去。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写道。
侍女愣了愣,俨然是没料到他家公子都展露出如此不俗的实力了,这位顾小姐竟然依旧爱答不理的。
她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侍女,很快便回过神来,说道:“天色的确不早了,不如这样,我安排人送顾小姐回书院吧。”
回书院就两步路。
小净空挂在了他的大腿上:“我走不动了,你看你是不是抱我?”
萧珩最终同意坐上侍女的马车。
那位公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能预定好全场最佳的看台,又能不现身观看完全场比赛,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辆看似不起眼、内里却极尽奢华的马车驶入在凌波书院的击鞠场。
萧珩下了看台,一步路都没走,便被接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通身都是用金丝楠木做的,金丝楠木又称龙木,传言其能千年不朽,信阳公主就爱收集这种木头。
马车的四周有四名侍卫护送。
萧珩看不出对方武功的深浅,但从气场上觉得他们与昭国的龙影卫颇有些相像。
所以是燕国的死士,还是十分厉害的那一种。
小净空关于走不动的话倒是没撒谎,他今日撒欢了一整天,没睡午觉,一上马车便摇摇欲坠地往萧珩身上一倒,睡着了。
马车出了书院。
刚走没几步便听得外车座上的侍女夸张地叫了一声:“公子?”
呵。
这剧本,拙劣。
萧珩皱眉戳了戳小净空的脸,睡得这么香。
“公子你怎么来了?”侍女继续演。
萧珩坐在马车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别说掀开帘子去与那位公子打招呼了。
“咳。”那位公子清了清嗓子。
不知是不是他与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转过身,微微挑开帘子,对萧珩说道:“顾小姐,我家公子恳请一见。”
帘子挑开的缝隙不大不小,恰巧够萧珩看见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也够那位公子看见轻纱罗裳的“第一美人”。
萧珩戴了面纱,略遮了一点容貌,依稀可见轮廓,再配上那对举世无双的眼睛,尽可见倾国倾城之美。
萧珩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啪的落下了帘子!
侍女吓得跪在了外车板上。
锦衣公子却并未动怒,他拱了拱手,笑道:“是在下唐突了,请顾小姐见谅。”
说罢,他侧身相让,对车夫使了个眼色,让马车从他面前驶了过去。
车轱辘转动了起来。
一名锦衣侍卫道:“郡王!她也太不识抬举了!您都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敢这么给您甩脸子!属下听说她只是一个下国人!”
明郡王笑了笑,望着离开的马车,志在必得地说道:“美人嘛,性子难免孤傲骄纵些,无妨,本郡王有的是耐性。”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若是寻常女子定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但萧珩自幼耳力过人。
萧珩的眉心蹙了蹙。
这个人是个郡王?
若顾娇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便是曾在天穹书院现身过的太子府明郡王。
“郡王!”
又一名侍卫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明郡王问,“南宫霖情况如何?”
侍卫低声禀报道:“南宫霖情况不大好,他回去后一直说天穹书院的那小子算计他,他请郡王为他做主。”
明郡王若有所思道:“做主干掉那小子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是轻尘的同窗,你手脚记得干净些,别叫轻尘发现了。”
侍卫抱拳:“属下遵命!”
萧珩突然叩响了门板。
侍女问道:“顾小姐,有何吩咐?”
萧珩拿出纸笔,写道:“我有话和你家公子说。”
侍女眼睛一亮,忙让车夫将马车调转回去。
明郡王见美人的马车回来了,颇觉意外。
萧珩将车窗的帘子微微挑开一截,清冷地看向明郡王。
被美人凝视,哪怕只是如此清冷的眼神也令人心驰神遥。
明郡王笑道:“顾小姐是找我有事吗?”
萧珩一脸犹豫。
明郡王看着美人眉间浮上的清愁,心都不自觉地揪了一下:“顾小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萧珩犹豫了一下,写道:“确实有点麻烦,但不知当不当讲。”
明郡王道:“顾小姐但说无妨。”
萧珩一脸纠结与复杂,写道:“南宫家的小公子总缠着我。”
明郡王脸色一沉。
南宫霖!
萧珩叹了口气,眉心似蹙非蹙,眼神充满了身世的坎坷与无可奈何。
他写道:“算了,这件事当我没说,南宫家权势滔天,我不该让公子左右为难。左不过,是我命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