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满眼是泪,双唇极恨似的紧抿!抬手指着申璇的时候,申凯立时扶住差点没有站稳的申璇,裴锦程拉住申璇的另一只手臂,看到被老四老六拉着的三婶愤然大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申凯就是为了你才不准家里办丧事!你二叔三叔都死了十几天了!都不准办丧事!申璇!要不是这样,我和你二婶就不可能来闹!就不可能让爸爸生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裴锦程知道申家出事!你就要逼得我们其他两房死人都不能闭眼!申璇!你怎么不去死!”
裴锦程愕然地看着申璇的三婶,看着看着,他感觉到手心里的手臂开始颤抖,忽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申凯已经松开了申璇,他一把接过,将要跌落下去的女人夹掖抱起,搂进怀里!
“怎么不告诉我?”此时发现,就连训斥也不敢大声。
申璇的脸就贴在裴锦程的胸膛,紧紧的咬着唇,又是因为她,次次申家出事,都是因为她!哥哥说,不想让申家再欠裴家什么!要让她的感情平等。
申凯站在三婶面前,强忍着他要拉大的声音,明明这件事气倒了爷爷,却因为矛头现在直指妹妹,他不得不作出解释,虽然当时真是不想让裴家知道,可如今裴锦程就站在这里,还能瞒什么?
他吸了吸气,“三婶,这件事和小五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被外界关注那么好么?人家来关注,我们怎么查?”
“你们查?”三婶冷嗤,“你们天天忙着升官,忙着赚钱,哪会查我们这种破产的穷亲戚的事!”
“妈!你少说两句!”老四老六听着这话严重,齐声道。
申凯忍了忍,看了一眼寂静的急救室长廊,将胸腔里一口闷气吐出来,“三婶,你说话何必这样难听?这十几天,知道二婶三婶和几个弟弟心情悲痛,我和小五根本不忍心去打扰你们,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和小五几乎天天D市和海城两边跑,我们这样跑来跑去还不是为的查清楚!你看看小五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申凯的手臂往后一指,指着靠在裴锦程怀里的申璇。
裴锦程分明摸到了女人隔着衣料的肋骨,肩胛骨,脊柱骨,一根一根的,一块一块的,一节一节的,昨天晚上他那样骂她,她这段时间累成这样,他却误会她。
摸着的骨头,他能感觉到她在颤,他听到她埋在他的胸口的呼吸声,偶尔鼻子吸一下,带着一点点水渍吸起时的轻响。
二婶这时候急急几步过来,拉住申凯,怯声问,“凯子,你跟二婶说说,你二叔和三叔怎么死的?不是意外,对不对?”
“二婶,再给我点时间,这事情快要查出来。”
三婶却突然觉得无所依靠,反而更无理取闹起来,“那就是没有查出来罗?你这样说谁信!谁不知道小五现在拿了信息牌照,了不得了,通讯公司也要做起来了!申家可指望着她呢!她瘦?她瘦还不是为了她自己那点事!你看看现在大房过的什么生活,大哥大嫂这都跑到外面去散心了!我和二嫂可没这样闲钱!”
申凯喝道,“我爸妈那是去给我外公过寿!”
“哟,你们兄妹现在掌管着申家,我们能说什么?谁叫你几个弟弟没你们两兄妹有魄力?人家都说申市长虽无军政背景,但年纪轻轻做了市长,手腕一流。”三婶说着,看了一眼还贴在裴锦程怀里的申璇,继续凉凉讽刺道,“依我看啊,申家小五更是了不得,二十二岁以前在海城可是出了名的,现在好了,摇身一变成了女强人,北京跑一趟信息牌照轻轻松松到了手,这一回海城,做了前夫的情妇,通讯公司又到了手,女人嘛,长得漂亮就是好,脱了衣服往男人身边一躺,那就是名利双收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申璇是靠出位才换来了信息牌照!
申凯脸色大变!
申璇三个哥哥的弟弟听到后均变了脸色!
几人还未来得出声,裴锦程已经凤眸瞠起!抱着怀里颤栗的女人,狠瞪着三婶,但他声音平缓,却字字带着令人生畏的怒意道,“你敢再说一遍?”
裴锦程的面色过冷过硬过狠过戾!以至于伴着这一道声量不高的怒声,竟是吓得三婶一抖,往后退了一步,却虚仰了一下脖子,底气不足的假威风道,“你,你想,你想仗着你们裴家有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欺负?阿璇还不是孤儿寡母的时候,不也被你欺负吗??!”裴锦程明显不像刚才那样低声,语气也重了许多!凤眸是欲要滴血的红!
申璇仰头,看着裴锦程,紧紧的揪住他的套头衫袖子,眼睛里一泓清水就快要溢出来了,她方才紧咬过的唇瓣,有了血印,三叔才过世,无论心里怎么样难受,她都不能用同样难听的话呛回去,死者为大。裴家爷爷说,家人之所以是家人,是因为关系非同一般,要待他们比待别人更宽容,不然何必成家?
“锦程!你先走,别说了!”
裴锦程看到申璇眼底的隐忍和制止,他强压住听到那些污言秽语过后的怒意,俯首低下,捧了她的脸,唇片贴向她的耳边,轻声道,“阿璇,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样骂你,现在听别人这样说你,我才知道那话有多伤人。”他的手摸在她的脸上,虎口那里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沾上,越来越多的液体顺着虎口滑进他的手心,他心里陡然一紧,她的泪水像细密的软针穿过他的手心,顺着跳动的脉搏一路游到心脏,猛的一下,扎得人疼得一缩,疼痛漫开,再次说话时,他竟也是鼻子一吸,“原谅我吧,阿璇,我……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