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雾四漫,瞬间竟是弥了全屋。窗玻璃上起了腾腾雾气,遮住了外面所有光线。然屋内却是白光莹莹,亮如白昼。
我感觉自身体内一股热气升腾,直至头顶,整个人灼得脸红心热,没来由地一下跌坐在我的床上。双腿不自觉地盘起,迎对青山道长,双手本能地朝前伸着,似要扶起青山道长。
青山道长忽而双手一拱,对我一揖,慌得我什么似的,但却是全身不听指挥,竟是生生地受了这一揖。
“青城山青城掌教门下青山老道与正灵使者会晤,残厉小鬼切莫近身,毁之不是枉杀生灵,实则事关阴界,四下可听清了!”青山道长语音威严,真的还不似平时。
此时,隐觉窗个扑扑之声乱响,瞬间安寂。
我是真不想受青山道长这等大礼,却是动之不得。忽而想到,青城山,我的天,那在都江堰呀,是道教祖源之地。看来道长真的高人,竟是这么远的距离却是来往如常。
“正灵使者听了,此时我以红罗罩阵弥了此屋,你我已然入阴,以下所语,皆关生死,阳世纷扰,且丢一边。”我愕然。
“承恩师指点,终苦寻得正灵使者,阴界腥风血雨在即,万望使者以苍生为念,不可空费了满腔热血。”
“无影门历经几界,我道门不幸,南蛮子兴怪,我门无法坐视,师尊严命,渡劫成和。”
“无影门妄以尘世欲念横生为由,蒙蔽些小鬼魂,纠结渴盼转灵之小鬼,占念渡阳,逼现灵刀,实则想一统阴界,横生祸端,惊扰阳世,我门亦不可坐视。”
“使者生就善根,后继正灵,灵血是引,众皆争抢。”
“幸得苦守,使者无恙,心下大安。”
及至此,我似有些明白。却原来,为什么我的血会有如此的威力,根源我还是天定的正灵使者呀。这也使我忽而明白了,为什么我每次都能化险为安,原来还有一众道长维护呀。李艳动*而被逼走,想来,也是为了我之安全所为。
“使者固本灵血,是为药引。须珍爱自身,合我之力,方成大同。使者欲情最狂之时,以灵血为引,可成鬼阳刀;予情最盛之时,以灵血为引,可成鬼阴刀;燃情最炽之时,以灵血为引,可成鬼灵刀,使者可记清了。”
“使者为救老道,尽洒灵血,初诺七七四十九天补灵,幸得尊师恩重,授得补灵*,我当不辱使命,与使者一路伴行。”
“今这第一日,老道拼尽全身法力,助得使者入尽大阳。”
说时迟,那时快,青山道长语落身腾,整个人一下盘起飞升,悬于我的头顶。我本能地想偏一下躲了开去,妈地,这要是一不小心砸下来,虽说这老道全身没几两肉的,但我不死也是伤呀。然却动垣不得,忽觉眼皮懒劲,有一阵困意袭来,整个人迷迷糊糊间像是入了定。
恍惚间,只觉一股热浪由头顶直贯而下,却是温情如脉,丝丝入心,让人陡觉身轻气顺,全身饱满。确实舒服异常,更觉困意香甜,不自觉地脸上浮起笑意,心情无比愉悦。
然而,还没享受够,突地寒冷侵骨,透彻心腓。上下牙不自觉地打起了颤,说也怪,这股寒气与刚才热浪尽遇,一忽儿又成温情之势,重新舒垣无比。而我真实的感觉是,如平日里大家开玩笑说的吃了伟哥一样,精力倍增,整个人感觉精力饱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突地青山道长一声大呵,整个人盘旋而下,重又跌坐地上,气喘吁吁,如赶了很长的路的远行者。
我翻身下床,奇怪了,这时竟是身轻如燕,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过去扶起青山道长,道长还兀自喘个不停。说:“后续七十八天,我会一一行事。”
我说:“行了吧,我觉得我有使不完的劲了呢。”
道长说:“较之常人,你已超出许多,但入得阴界,还显不够。”
接着说:“我刚才之语,不可说破,日常生活,依原样进行,违了天机,你我都逃之不脱”。
这话我听懂了,是说我虽是正灵使者,全身的血还金贵得紧,人人争抢,但平日里却切莫得瑟,要不然,会坏事的。其实说真的,这什么使者不使者的,正灵不正灵的,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个多大的官,我只知道,老钱就是我的上司,在我眼里,那就是大官了,他能列席得了经理办公会,而我只能听他传达精神。当然,正灵使者可不是闹着玩的,随着日子的推进,会一一呈现,当然这是后话。
随着道长站起,屋内白雾尽散,黑漆漆一片,原来,天已黑了。我赶忙打开电灯,屋内亮成一片,道长又成普通老者,我知道,此刻我们都已是回到了正常的阳世。
道长一片虚弱,我心不忍,知道道长刚才为了助我打通大阳,费了全身法力。
我说:“道长,午夜之诺可否不去了?”
青山道长说:“这可不行,刚才我发誋语,窗外响声一片,无影门一直未曾远离,李艳想来已回师门复命,我已承诺,恐生变故。这个引渡鬼是尘缘未了,带入阴世,所以还只修得半灵之身,唉,皆由情困。渡得她,日后还有大用。”
道长说完,突地对我笑了笑,此时的笑却是如一和气老者,说:“你不是一直想我救她嘛,这也是你的心愿嘛,你这时是巴不得快点去吧。”
道长用了常人口吻一说,倒还把我羞红了脸。我嗫嚅着还是重复着那句说过多遍的话说:“她是个好鬼呢,能救还是要救的呀。”
“是你心中的好鬼吧,不过,引渡鬼不救,犯我大忌,别担心,依计划行事。”青山道长一忽儿如常人一忽儿如道人,可能这得道之人,能自由如处吧。
倒是道长一番话,还真的说到了我心里,李艳的安危,却是一直没有下过我的心头,对一个阳阴两隔的女人,我第一次有了从未有过的牵挂,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11时30分,道长说:“你和我同去。”
我点点头,只问:“哪儿?”
道长说:“城外柳浪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