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起。
薄雾弥漫,总是看不清到底前面有多深。却是比之我的心情,更是迷茫得无可奈何。刚进大门,如此多的怪异,还费尽心思。刚才灭了冷迟,也算是它该绝,怪不得我们。本是戾气弥满,却是自不量力,偏要往那一统阴界的大宝座上冲,自个冲不成,想些花花点子,到处借力打力,以为阿修罗界,能成得它的大事,却不想,天道机缘,它命该绝于阿修罗界,贪心不足,世皆使然,终是这个结果,也算是自取灭亡,一念起,可成事,一念起,可灭身,当慎呀!
草英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李艳安慰着她。没有别的,嘴里没有离了那个“负心汉”,一段尘封的记忆,却是因到阿修罗界,重又提起,我也不愿意,只能是归结于命里有这一劫。如花的女儿身,却是在纯白记忆里,铬下一个痛苦的深印,阴世阳世,事事皆然。
姑娘们经过补灵,娇语软声,比之在三界,更是添了妩媚。不断的行走,不断地完善自身,而我与老钱,却是完善在哪?心中突地涌起悲凉。想到小城的风轻人爽,想到那虽是假语满嘴但却是热情如火的小妖精玉珍,我和老钱这一路来,怕是不能简单地用九死一生来概括了。
不能因了这种情绪来左右自己,会毁了此行的所有成果。老钱和灵妙然谈笑风生,我心下欣然,连老钱这家伙,情愿陪了我,一路来,经怪遇鬼,几曾安生,却是能在所有的缝隙里,寻找到一种安生和快乐,我还悲天怜人,如何将以下的行程继续。而情形告诉我,一种冷静,一种遇事的客观判断,才是制胜的关键,一念及此,收拢心神。
突地脑中闪动,妈地,进得门,遇到些所谓的故人,而这进门之情形,好熟悉。当初苍水横流,是以戾气冲撞而最后形得大劫,此门,当如苍水之初。
不好,这有怪异。
我心中一紧,直觉告诉我,有人刻意在阿修罗界重演天地大合大开之乱象,重生三界,颠倒阴阳。天啦,我被我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直在心中念着什么是有人要一统阴界,所以争刀争灵,总之只是阴界之事呀,而现在却是越往深处而去,越是让人心里发毛,人家所冲着的结果,哪是一统阴界这么简单。
冷汗突地飞流而下,心下寒意直冲脑门,如我所料不差,前面定有水瀑或是怪岩之类,这就是苍水当初源灵晃动之时,所呈现的初始之态。
惶惑间,走到老掌主和青山道长身边,一直来,还真的只有这两位大灵之道可商议些事。我心情沉重地说:“我发现有异。”
老掌主脸上凝得看得见黑斑,低语道:“轻点,不可扫了众人的兴,刚灭得冷迟,正是凝了点正气,不要冲散了,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与我早先行走于柳浪河还有南村之时,那时还是蛮荒之地,这情形,时时不经意地勾起我这种幻像。”
老掌主一语毕,我倒抽一口凉气,自己的疑虑,还真不是瞎想。而旁的青山道长也说:“刚进得门只遇见些过往交过手的邪祟,而一切,似有人在刻意上演一种逝去的古怪,我心里一直是怪怪的,没和你说,怕增加你的思想负担,你千万不要垮掉了,你现在是我们这一行人的精神支柱,你慌了,队伍就散了,我们化骨成身,那是分秒之间呀。”
道行高深,灵力深隐者,果然不同,我以为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不想,两位大灵,已然沉在心间。不能乱声,且行且看,我的心掉了起来,我怕看见前面的真实情景,如果真的验证,我不知我经不经得住这样的变故诡异。
而却是突地哗响传来,如飞瀑溅地,声声淙淙。天,直接打在我心脏上,震得我头皮发麻,妈呀,一语竟是中的,这诡异,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旁的老掌主身形轻震,青山道长道袍尽鼓,他们的震动,不亚于我。不能停,不能说,只能前行。
突地眼前开阔,而于我们眼前,竟是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当头一块大怪石,大如城址山,只所以说是怪石,而不说是怪山,是因其四围竟是飞起,没有形成山之势,倒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模样。从怪石底部,飞瀑之下,清洌的泉水,溅成飞瀑,直贯下来,冲到下面一条清亮的小溪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其实算是河了,但却是水清可见底,旁有花树掩映,繁林似锦,称之为溪倒是更为恰当。
飞瀑溅水如淙淙音乐,清脆悦耳,映了花树,恰恰有清清的薄雾弥散其间,草碧水亮,玉带如丝,緾成清亮脱俗之景。天,这哪是阿修罗界,如闭眼再睁开,几疑似到了桃花源呀,就差溪中再有一渔翁了,旁再添几个洗衣的美少女,人间之景,仙界至妙,当是少有的赏乐之情。
不有轰声炸响,没有哗声戾气,这个所在,静密而安然,却是让我的心狂颤不止,不对不对,这莫非是幻景。而老钱却是领得一众的姑娘,欢喜着扑向前,清亮的溪水,映出一众的身影,娇声软语,交织在两旁,这是真实的,并不是幻景。
怪石黑沉,却是泉水清洌,飞瀑溅落,却是水映花红,细瞧可有阴灵晃动,并不见什么怪异,只是弥成一片的美景,心中越发地不安起来,莫非此时,是到了接近答案的时侯了吗,我心咚咚跳得我拼命按着胸口,脑中一个声音在拼命告诫自己,不可慌乱,不可自乱了阵脚。
双刀此时突地轻震,全身灵力立时应和奔涌,这是提醒我,此处绝然是有阴灵弥布,但怎地却是什么也不见。
老掌主脸上越发在阴沉,我熟悉了老掌主的表情,看着惨人,但其实是每临大事,老掌主都是这番表情。青山道长胡须硬得如针样,这是灵力倾涌全身,青山道长已然布灵防变。青吟手入怀里,我知那有引幡,看来也是一片的警觉,而风尘居,惯了直冲的劲头,此时亦是小心翼翼,紧盯着飞瀑沉思不语。灵猫和异虫,倒是看着老钱和姑娘们水边欢语,笑个不停,一路来,还真是这里像个人间样儿,让人眉眼舒缓。
草英撩得水花四溅,清亮的水花,起得一道映着岸边繁花的五彩,如彩虹般壮美。
草英兴奋地大叫:“你们这些臭男人,快来洗洗呀,脱得俗尘之气,我看此地可成仙呀!”
这是草英一路来少有的欢快,自从见得南蛮子后,草英一直面色沉郁,而此时,却是在这脱尘的仙境前,也是解开了少女的情怀。
我们没有动,看着老钱和一众的姑娘们戏水。欢笑溢起,笑脸张开,繁花怒放,水声淙淙,妈地,你这是要造什么景。苍水当日,无人污染之时,却也是这般的景致,而此却是在阿修罗界,几时这个戾气满地邪恶交织的地方,有了这番的世外桃园。
灵猫和异虫忍不住了,刚想躬身一跃也加入这欢笑的行列,却是红番拉住了异虫,红衣子拉住了灵猫,摇头沉声道:“不可造次。”
两人还是知道些根底,我们没作声,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且灵猫和异虫本是戾灵为底,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没有后悔药的。
两人悻悻作罢,看着我们,我读得懂他们眼中的话,怪我们太过小心,凡事总是朝坏处想,说不定,这就是个世外桃园也未可知。
而就在此时,突地轰响炸声传来。
飞瀑之淙淙,突地变成厉吼之阵阵,水流突地加急,飞溅之下,再不是悦耳如音乐之声,而是如厉吼声催得人头皮发麻。水流加急,而小溪却是不见涨水,只是平地陡起漩涡,如急如湍,两旁的繁花,立时枝摇花动,落英入水,立时被漩涡带走。
轰轰轰!
水流如巨柱,不似清亮的飞瀑,而是翻滚而下的巨柱,直插下来,象是倾倒入溪流,而先前清亮平缓的水面,此时漩涡急湍,一下吸了巨大的水柱,直入水底,却是还是未见涨水,竟是深吸进了去一样。
倒抽一口凉气。
哗哗哗!
凉气还未及倒出,立时让我们又是目瞪口呆,天,此时清亮的巨大水柱,竟是有异呀,慢慢地变成暗红,突地,一瞬间,红光满眼,哗然声中,竟是从巨大的怪石底部,直冲了一股鲜红的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