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背影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莲花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爹!爹!你回来了?”
竹帘猛地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同样是一袭白衣的莲花扎煞着小手扑了过来,不由分说便抱住了他的双腿,一张小脸上满是兴奋,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仰头看着他,笑得像一朵纯净的菊花。
张连义弯下腰,把莲花抱在怀里细细地打量着。只觉得她好像长高了一点,圆圆的苹果脸也有点瘦了,下巴尖尖的,原本腮边的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也变得很浅,几乎看不见了的样子。
他轻轻地和女儿碰碰额头,宠溺地说道:“莲花,怎么瘦了?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
莲花的笑脸忽然黯淡了下来,有些不安地回头看看门口,然后细声细气地说:“不是,我很听话的,每次吃饭都不挑食。就是......就是夜里睡不着。”
张连义有点诧异:“你小孩子家家的,有啥睡不好的?还有啥愁事不成?”
莲花又回头看看门帘后的母亲,低下头,用手玩弄着衣襟,嘟着嘴不说话了,看样子,倒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到了此时,就算张连义再怎么迟钝,他也意识到了这段时间家里可能发生了一些什么变故。而这些变故,必然会与门帘后边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老婆却看起来绝对是自己的老婆的女人有关。
张连义心里的怒火不知不觉地又冒了出来。
门帘后边的女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她用一种完全不符合农村女性的优雅姿态掀开竹帘,露出半张白净细嫩的脸,看着张连义笑语嫣然:“当家的,下班了?饭做好了,快进屋吃饭吧!”
张连义‘哼’了一声,也不作声,自顾自掀开竹帘迈步进房,沉着脸四下打量起来。
堂屋地面上,毫无疑义地摆着那张小饭桌,桌面上五副碗筷,碗里已经盛好了粥。房间里收拾得非常干净,就连八仙桌上的那六个小木人也不见了。
张连义心里一动,随即目光一转,却看到大炕西侧的炕壁上被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壁龛,里边甚至还放了一个小小的木质供桌。桌面上,那六个木人箭手一字排开,一个小香炉中香烟缭绕,最里侧靠着内壁放着的,赫然便是那块骷髅石板!
张连义的脑袋‘嗡’的一声,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强子娘的声音婉婉转转,乡音中带着一种特殊的、只属于江南水乡、吴侬软语的独特韵味:“他爹,别看了,快吃饭吧!菜凉了不好吃。”
张连义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妻子那张似熟悉似陌生的脸,指着那个壁龛愣愣地问道:“你......你这是做啥?!”
强子娘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傻瓜!你说我还能干嘛?这段时间你一直忙工作,家里的正事也顾不上,我这不是替你给咱家开‘仙’门吗?开了仙门,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