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真正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才能体会那些受害异人当时的感觉,恐惧、惊慌、侥幸、愤怒、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吴兆右腿在大厦外墙上猛力一蹬,整个人像安了弹簧那样飙射,数十米的高度疾掠而过,第一个便追上了跑在前头的傻瓜。
他左脚踩上那人肩胛,右腿半屈,膝盖骨磕向那人脑后凹陷处,整个人的冲力和重力抵销了那人奔跑的势头,硬生生把他压倒。
“咚”一声闷响,那人头朝下仆倒,吴兆不等着地便跃起来扑向另一个目标,他却静止着一动不动,慢慢地,前额底下渗出大滩红白相间的液体。
为什么不放过你?曹安期厌倦地想,或许人类本质上便是这样一种自私残忍的生物,文明和道德体系不过是维持社会运动的虚假幻象,一旦破坏再难重建。
因为当你漠视别人的生命,你的生命也就没什么值得珍惜。
…………
……
直升机“轰”一声砸到车顶上,居然往上弹了弹,又磕碎了另一辆车的前窗,玻璃碎屑漫天飙飞。
数不清多少人齐声尖叫,四散奔逃,有人为了抢路居然在不到两米宽的窄巷里试图开枪,流弹撞到墙壁又折向击中旁边跑过的另一个人,血水溅出尺来高。
吴兆和唐明旭默契地开始收割,一个往右一个向左,吴兆出手利落狠辣,几乎不留活口;唐明旭的招式大开大阖,也不知从哪里找到根金属棒,一棒子下去撂倒一个人,口吐白沫地在地上抽搐,那样子离死也差不远。
曹安期和王天生安全地躲在肥皂泡里,所有试图接近他们的人和物都会被弹开,妙的是肥皂泡的壁垒受力多少回复多少,所以有些误撞上来的人只是向后摔一个屁股墩,故意开枪射击的人却吃到自己出膛的子弹。
她趁机检查了王天生脖子上的伤,不但皮下注射的肿块消失,连针孔都看不到了,他手臂外侧的擦伤也愈合完美,体表没有留下任何一处伤痕。
“羽毛的力量,”曹安期感叹道,“可惜我分不清是哪片羽毛有治愈功效,哪片羽毛能够停止动能,哪片羽毛能生成这样保护壁……那么多羽毛,或许还有其它力量被我就这么浪费了。”
“不是浪费,”王天生不赞同地道,“你领悟了真正的力量不是吗?那完全值得付出这些代价。”
他往前走了半步,伸手贴住肥皂泡的内壁,不远处以直升机为中心发生一场小型爆炸,几个人被炸飞起来,附近的车辆炸得四分五裂,人体与金属碎块随着爆炸气流翻滚,砸向他们的保护膜,又速度不减地弹回去。
爆炸声、尖叫声、痛呼求饶声……到底都是鲜血和杀戮,他们却再也不是当初为此动容的大学生,镇定地并肩旁观。
“你说,”曹安期忽然问,“为了满足无休止的*,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样极端的例子能够警醒异人俱乐部的其他人吗?”
王天生回头看她,曹安期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某一个方向,他随之转移视线,发现她在看吴兆。
当然是吴兆。
“不够的。”灰色翅膀缓慢地在两人身后展开,翅尖下垂,似乎要从后方抱住曹安期的肩膀,犹豫不决地悬停着,停着,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克制自己的*,放弃那些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东西。”王天生抬头望向天空,“黄昏了,我以前听人说,这种时分被称为逢魔时刻。”
“妖魔鬼怪披着人皮在世间行走,并不表示他们就会尊重人间的规则。”
“所以,打到他们会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