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邛火酉眸若冰霜,厉声说道。“君上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圣旨。”将樊城拱手让给乾军,那自己和将士多月的激战岂非变得毫无意义,可是这马上的少年不可能假传圣旨,因为他是……
“君上旨意,不可有违。”狼皮少年清秀的面容上,丝毫不因为烈王的愤怒而发生变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王爷还请速速退兵吧。”
邛火酉咬牙凝视着一旁勾起邪笑的薛严,久久不发一语。不禁心中暗恨:他究竟是如何做到?!
“王爷莫非想抗旨?”见他犹豫,少年目光微冷。
邛火酉立即拱手抱拳,“臣不敢!”只是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心,眸光深沉的往马车的方向看去,黑衣暗卫的长剑倾斜冒出寒光。便知道今日是不可能将马车里的人带走了,遂将眸光对着薛严,“总有一日,会与你战场再会,届时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既然王爷邀战,若是不应,岂非不敬。”薛严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在下定扫榻恭候。”
邛火酉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带领手下将士,跟着少年往城门方向走去。
霍菡嫣听着马蹄声远去,一直揪着的心才松下来,想要掀开帘子却猛然怔然。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如今终于明白,何为近君情怯。
薛少宸方才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落在她的心坎上,让她的灵魂都在跟着震动。随着戎*队的离去,她的手却渐渐的捏起来,方才紧张是因为两军对持,如今则是因为他。
而薛严则是目光如炬的盯着马车,此时在他的眼中似乎已经容不下任何事,任何人。方才他与邛火酉对持之事,虽然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早已激荡不堪。因为他清楚的明白,此时马车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当对方的弓箭直直的对着他时,他其实并非不紧张,并非如同外人看到的那般面不改色,只有他知道,在那一刻他竟然手掌发颤,竟然会怕死,怕死去便永远也没有办法再看见她,想到此处微颤的手掌无自觉的紧紧握拳,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
“传本侯令,命厉将军携三千精锐,迅速接管樊城驻地。严令士兵不得伤害城中百姓,违令者,斩!乾国其余将士驻扎城外,一律不得入城!”薛严厉声说道。
“是!”响声震天。而城中暗自窥探的百姓也不禁发出喜悦之声,虽然他们早有听说,乾国的宁远侯不伤百姓,可是总是担忧。
其实在普通百姓心中,樊城自数十年前被戎国占领,互有通婚,如今城中戎乾夹杂,他们并不在于这座城池究竟是属于乾国,或者属于戎国,这些对他们而言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谁能令他们过上好日子。如今宁远侯这么说,他们自然兴奋,起码不必再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待一切安排妥当,薛严才迈步上了马车,伸出手想掀起门帘,却在真正触碰上的时候,颤抖的缩手。目光中隐现出一丝忐忑,她如今愿意见自己吗?可是所有的疑虑终究抵不过思念之情,挥开帘子眼神略显急切,映入眼帘的便是无数次在梦中徘徊的身影,如今正泪眼婆娑的盯着他,眼神尽是缠绵的情意。
而他喉咙也顿时哽咽,眼眸中暗潮汹涌。
他想问:如今边城的九座城池已尽在薛家军的掌控之中,他做到了。那当年她的承诺是否依然有效?
他还想问:为何会愿意和亲?为何不愿意等他?
可是最终也只是薄唇蠕动,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两人对视似乎过了千年万年,也似乎只是眨眼一瞬。他便健臂一揽,顷刻间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将眼前朝思暮想的身影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她的温度和柔软。此时他发现自己现在竟然什么都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闷声重重的唤了一声:“菡嫣。”
霍菡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难以自抑的抬起手臂抱着他的腰际,想开口唤他一声,却发现嗓子因为哭泣的缘故,已经干哑发不出声音。当她清晰的感觉到他如今僵硬的身子因为搂着她而微微发颤,顿时心疼不已。
“菡嫣……菡嫣……”薛严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处,仿佛要将千百日的思念全部吐尽。
过了好一阵,霍菡嫣才轻启双唇,声音略带沙哑。“少宸。”此时她不禁感激那位烈王,若她不是被他劫来樊城,又怎么可能如此快的见到夫君。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