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你只管说。”张大嫂倒是个热心肠,拍着胸膛大大咧咧的说道。
“……”霍菡嫣刚想开口让张大嫂给她带口信,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纳兰虢早已将她身上所有能证实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拿走,就连现在身上的衣襟都是极乐宫送来的。就算张大嫂愿意帮忙去瀛洲,无凭无据的瀛洲守备不一定会相信她。更何况自己对边城守军并不熟悉,若是遇到云王或者魏国公的人,恐怕更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而极乐宫外的暗卫,也根本无处可寻。
“大妹子?”张大嫂见她不开口,心下有些不悦,“要帮啥忙只管说,难道还不过我?”
霍菡嫣立即摇头,“不是,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找谁,如今战火四起,县城的亲戚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的也是,前几日垣国的军队围攻瀛洲城,城里很多百姓都顺着流民往南边帝都逃了,眼看着差一点就攻进去了,多亏莫将军从鲤城赶过来,硬守住了瀛洲城。”张大嫂提起莫将军,骄傲不已。
“莫将军?可是莫家军的统帅莫咎?”霍菡嫣眼睛瞬时亮起来,若是莫家军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如今天下除了夫君手中的兵马,只有莫家军是最安全的。
张大嫂虽然不知道莫将军的名讳,可是莫家军统帅她还是知道的,缓缓点头道:“是啊,大妹子认识莫将军?”
“说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是外子与他颇为熟稔。”霍菡嫣说道:“张大嫂,能不能帮忙,替我带封信给莫将军。”
“莫将军?!”张大嫂似乎被吓着了,呆愣了片刻站起身来,她是答应帮忙,可是这个忙也太大了。“大妹子,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莫将军咱们这样的人也见不到啊!”
霍菡嫣眼帘微垂,这怎么办?门外二娃子本是来找他娘,谁知道漂亮姐姐也醒了,听见漂亮姐姐要找莫将军,顿时冲进屋里自告奋勇。“我可以见到莫将军!”
张大嫂立即过去拧着他的耳朵,破口大骂。“你这龟儿子,屁股屎都擦不干净,颠个熊样,还能见到莫将军,别靠近县城就被逮去堵城墙了!”
“娘,你别捏……!”二娃子一边拉着娘的手,一边看着床上的漂亮姐姐,心想:不行,可不能在漂亮姐姐面前落了面子,立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壮丁怎么了?身为男儿,就当保家卫国,不求流芳百世,只求——!嘶!娘,疼!”最后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是匹夫吗?你个小屁孩!”张大嫂手劲越来越重,扯着二娃子的耳朵就把他拽出去。
“我十五岁了!我不是小屁孩了!”门外的二娃子还在哇哇的叫道。
而屋内的霍菡嫣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如今从处于乱世,世道不平。垣国既然围攻瀛洲,那么鲤城多半已经沦陷,张大嫂救了她恩情难报,自己也不能强求与人。如今只有抓紧时间把身子养好,自己去找莫将军。
晚些时候,张大嫂端着鸡汤进来,看着霍菡嫣喝下,一脸的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妹子,我……嫂子不是不愿意跑这一趟,若是传话给瀛洲的任何人,嫂子都没有二话。可是莫将军……嫂子跟你说实话,嫂子实在不愿意见那些守城的将士。”
“?”霍菡嫣将碗放下,疑惑的看着她。
张大嫂这才缓缓道来,“四年前鲤城闹了一场洪灾,那年瀛洲也是颗粒无收,朝廷虽派了位侯爷来赈灾,但也是杯水车薪,为了生计,为了一腔的爱国热情,他爹就这么毅然从了军,军队里会按时发放饷银寄给我们母子,倒是勉强度日。两年前,瀛洲与咸州的兵马调动,上了抗击戎国的前线,就再也没了消息。”她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官府派人让我去领抚恤的银子,我就知道他爹已经不在了。现在我只要看见那些边城的将士,我就……我就忍不住,在想他爹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
“张大嫂……”霍菡嫣抚摸着她的手臂,无声的安慰着。
“大妹子也别怪我,不让二娃子去。你说他一个屁娃娃,能干成什么事。”张大嫂呜咽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都还忍得住,白日里二娃子那几句天下兴亡的话就让她包不住心中的哀痛,当年他爹走的时候也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霍菡嫣沉寂片刻,了然的说道:“张大嫂是担心孩子?”
张大嫂哀怨的点头,“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哪怕穷点、苦点都没关系。前些年和谈不是挺好的吗?反正粮食都是征缴上去,给谁咱们也不多不少,为什么偏偏要打仗?”
“娘,你说得不对!”二娃子从外面冲进来,他虽然听见他爹的时候心里也很哀痛,也怕娘再捏他耳朵,可是该说的还是得说。“爹抗战杀敌,收复河山,是我心里永远的英雄!娘,我们不应该逃避认输,而是应该替爹、替边城的将士感到骄傲才对!是他们在边城厮杀才让我们安居无忧、免受欺凌。前些年咱们年年都将自己的粮食省下来给垣国,可是现在咱们都是将粮食给边城的将士,虽然咱们没多也没少,可孩儿觉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