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男的都穿着蓝色的长袍马褂,女的穿着大红色的袄袍,看起来是丝绸面,上面绣着大大的“寿”字。
虽然不知道别的省都是什么风俗,但我们这边,这种衣服是标准的寿衣,只有入殓的时候才会穿。
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那群人的脸色也很不正常,苍白的不像话,脸颊处却有一抹鲜艳的红色,一个个看起来眼神都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我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都在发抖,这些根本不是人,昏暗的灯光下,他们连影子都没有。
哀怨的唢呐声,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不自觉的响起当初奶奶去世时的场景。在帮奶奶入殓时,隔壁的婶子大娘都拉着痛哭的我,不让我冲上去见奶奶最后一面。
我们那里有个说法,如果后辈的眼泪落在先人的遗体上,会影响先人的灵魂投胎转世。
虽然我知道她们都是好意,担心我看到奶奶的遗容会害怕,也担心我的眼泪落在奶奶身上。但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点埋怨,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再看奶奶一眼?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泪流满面,当时奶奶入殓的时候,我的耳畔响起的,就是这唢呐的哀曲儿。
“吴天,你醒醒!”
申景乐一声暴喝,让我从幻境中醒了过来,那群穿着寿衣的人已经消失了,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四处一片漆黑。
“刚才……刚才我看到鬼了!”我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申景乐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放心吧,它们不会害人。”
原来刚才那群,都是有些逝者的后辈烧下去的纸人。火葬场的管理,看起来严格,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只要能多掏点钱,或者家里有些权势,都可以在逝者尸体火化的时候,顺便烧下去一些纸人和纸钱。
说起来很讽刺,很多老人在活着的时候,子女未必孝顺到哪去。可是死了之后,他们却用这种方法,来炫耀自己有多么孝顺。
申景乐告诉我,其实那些纸人死者根本带不走,不管是什么人的灵魂,最终都会去到该去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阴间。
这些纸人跟死者一块被焚化,蕴含阴气,会在阳间逗留极短的时间,然后便消散在天地间。
尼玛,一群纸人都差点把我给吓尿,深夜到火葬场晃悠,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要不是有申景乐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经历了刚才那档子事,我一直精神紧绷,亦步亦趋的跟在申景乐的屁股后面,不敢离开他一米开外。
申景乐带着我绕过大厅,从一个小门,走到一条悠长的走廊里。那走廊静悄悄的,走在其中,只能听到我和申景乐的脚步声和回声。
最后申景乐停在一扇大铁门前,我能感受得到,从铁门内有一股寒气,向外蔓延,我浑身直哆嗦,也不是的是吓的还是冻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牙齿都在打颤。
申景乐面无表情,伸手去开门:“停尸房,师姐在里面等着你。”
卧槽,情况不会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吧,任冰华怎么会大半夜的,待在这冷冰冰的停尸房里?难道她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那铁门被打开的时候,凌冽的寒气迎面袭来,我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申景乐催了我几句,我才艰难的迈步。
一眼望去,无数大冰柜摆的井井有条,像是一口口棺材。这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好几次都有扭头跑掉的想法。
可是我又不敢自己跑掉,只能紧跟在申景乐的身后,突然,似乎又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扑在申景乐的身上。
“啊,一条腿,地上有一条腿!”
我惊的大叫,绊倒我的竟然是一条大腿,不是尸体,而是一条孤零零被扔在地上的人腿!
申景乐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冷声道:“看着路,别大喊大叫,吵醒了他们,就麻烦了。你再看看,地上什么都没有。”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果然,那条腿竟然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地上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是眼花了?不对,刚才分明是有东西的。
我浑身汗毛倒立,心脏都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我没敢在吭声,害怕真的会像申景乐说的那样,吵醒什么东西。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在一片没有摆放大冰柜的地方停了下来,申景乐转身看着我,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