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心回嘴说你凶我干嘛,咱们这的条件就那样,我也没辙不是。我再不对我还救了他的命呢,不然他这会儿早被尸蛊毒死了!我不想跟她争这个理,问齐方,有没有办法再给我哥处理一下。要放着这伤这样肯定不行,疼都把人疼死了。齐方想了想,抬头看着齐心,突兀地问了一句:“你里头穿秋裤没有?”齐心结结巴巴回答说穿了,你问这个想要干嘛?齐方一伸手说,把你秋裤脱下来给我。现在这没有干净的绷带,得用你的裤子,重新给林逸包扎一下。齐心有点纳闷,想了半天才说那好吧。你们仨转过去不许看,还有,出去以后你们得赔我一条新裤子!等齐心脱裤子的时候,齐方先把我哥身上扎的衣服解了下来。他说这伤看着是挺吓人的,但好在就伤了点皮肉,没碰着筋骨。你看你哥现在还能走,就已经很不错了。他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两个眼睛,直瞅着他手里的一举一动。齐方把齐心的裤子撕成长条,绕在伤口上缠了几圈。缠的时候还能看见有血冒出来,我问我哥疼不疼,他回答说疼得已经不是太厉害了。对受伤这种事我哥说是习以为常都不过分,齐方那头刚一包完,他就叫我扶他站起来。
我哥站稳了之后,招呼齐方说,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齐方在裤子上蹭他的一双手,也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他们俩相邀着走到不远处一个拐角说事去了,留下我和齐心两个还待在原地。这时候齐心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又说我不是那种人,绝没有故意要折磨你哥的意思。我气没消不想理她,过了一会,听她在我耳朵边上吹了口气。这气吹得我痒痒得不行,下意识地拿手去挠。齐心接着说他们两个有秘密不让你听,不如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我哼了一声,说你别拿我当三岁小孩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的清,你嘴里的话,就没有几句是可信的。齐心愣了一下,表情有点不甘。说你要真这么觉得那就算了,我告诉你,在奇门遁甲里,你看见的那绝不是幻觉!
我一听齐心要说的竟然是这事,马上就想追问下去。可我哥和齐方却在这时候回来了,看上去心里都揣着事,说了声咱们继续往前走吧。我们已经把牢房的区域走完了,拐一个弯,山腹当中巨大的空间也已经到了头。周围重新变成凿通山石而来的通道,通道狭隘,只能容两个人并排着走。我和我哥走在一块,齐方和他媳妇走在一块。通道末端连接着一个几平方米大小的石室,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石室中四壁徒然,我们把犄角旮旯都搜查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暗门密道。
我有点不敢相信,说这地方不是应该通到齐家大屋去吗?怎么会连条路都没有,是不是咱们什么时候走错了?齐方说不可能,看得出来他还不死心,又沿着墙根摸了个来回。摸完之后他说,这石室地面上确实没有什么机关设计,要是还有别的出路,那应该会在我们头顶上。我抬头看了一眼穹顶,吆喝齐方搭个人梯上去看看。要搁在平时搭人梯都是齐方踩我肩膀上,这次他看我浑身是伤,就说他搭我上去。我踩上去以后才觉得这事没占上便宜,上头晃晃悠悠的,远不如下头那么稳当。除了要防止自己掉下去,还要抬头观察石室的穹顶。穹顶上盖着一整块的大青石,估计能有个几十吨重。齐方说这上头有能开启的机关暗道,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像。
我哥在下边,问我上边情况怎么样?我回答说什么情况都没有,这东西要能动,至少要有几十吨的大型机械才行。齐方接了一句说不会吧,那要上边下边都没出路,咱们难道原路返回?你再看仔细点,别漏了什么细节。我于是又在大青石穹顶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用手敲用耳朵听,就差没上去啃一口看看是什么味。查完之后,我更加肯定的说:“这东西它真没名堂!”话音才刚落,我就听见脑袋顶上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块看似没什么名堂的大青石竟然自动滑到了一边,边缘处露出一条一人宽的大缝。缝外有光,隐隐约约,好像还站了个人。
我愕然地站在那儿,仰头看着穹顶边上露出来的缝隙,心里头在想,这块石头顶竟然还他妈是个自动门。我脚底下的齐方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怕外面那人耍什么手段,会对我们不利。他一动我差点没掉下来,矮身蹲下去,两手没处放,顺势便抓住了齐方的头发。齐方被我抓得一阵乱嚎,喊着让我赶紧放手滚下来。我跳下来落了地,再抬头看,那人还在缝隙之外站着。他那影子背光,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男人。我哥警惕地靠在一面墙上,弓着身子,随时准备要从那条缝隙当中跳出去。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齐心会在这时候喊了一声白先生。她人显得特别兴奋,手舞足蹈地说:“我把他们带来了。”我听闻猛地一惊,心说不好,齐心跟外面那人是一伙的!他们俩这是里应外合要端了我们,为今之计,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一边想我一边就要去逮齐心,没想到上方那人,竟无端端地抛下来一捆绳子。他让我们几个抓着绳子赶紧地爬上去,又说这青石顶上的机关一次只能打开一分钟,要抓紧点时间,不然一旦关上,要再开就难了!
我哥站的位置离绳子最近,抓了那绳子在手,三下两下便攀爬了出去。接着齐方也不含糊,紧跟在我哥身后,也爬出了那道缝隙。最后石室中只剩下我和齐心,我让齐心先走,她倒好,一把就把绳子塞我手里了。她说你动作慢你先走,别一会儿把你给落下了,你哥和齐方那不得把我给活剐了。我不敢有片刻犹豫,听了她的话,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可即便如此还是慢了点,那青石顶在我身后,又开始慢慢地闭合起来。我急得心都漏跳了一拍,趴在那条缝上喊:“齐心你快上来啊!”只见齐心将绳子往自个的腰上一缠,口中大喊了一声:拉!我哥和齐方便在这时全力去拽那条绳子,二人合力,终于在青石顶完全闭合之前,把齐心给拉了上来。
出来再一看,我们所处之处已经是在地面上。刚才站在缝隙外的那个人,如今就站在我们的面前。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一身洗白的中山装。模样看着倒不讨厌,倾身一鞠,说:“欢迎各位来到齐家大屋。敝姓白,现在算是这屋子里的管事。你们那的那位齐心姑娘是我的朋友,这次多亏有她,才能将各位引荐至此地。”他的话我听得一头雾水,看了看别人的反应,也通通都是满脸茫然。齐方愣了一会儿说你姓白啊,那你岂不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白疯子?中年男人点头答是,又说你们外面都喜欢这么叫我。不过我可不是疯子,也没吃过谁家的小孩。这时候齐心站出来了,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等安顿下来再说吧。白先生是个好人,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企图的。我说你们俩是一伙的,你当然说他是好人了。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现在就在这儿说清楚!
齐心看了看我们几个,估计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于是说声好吧,那我现在就把事情告诉你们。白先生就是外面传的白疯子,自打文革开始,就一直住在这大屋里。我跟着我小姑住在大屋的附近,小的时候没人陪我玩,我就经常一个人跑到大屋来。这么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白先生。白先生非但不是个疯子,还知道很多关于齐家的秘密。之前我跟你们说的尸军的事,其实就是白先生他告诉我的。也就是在昨天吧,齐方带着你们俩进了城,说是要找他大姨,打听当年的一些事情。你们前脚才刚到这,后脚我就接到长老的命令,要我假扮成齐方,想办法致你们于死地。我当时觉得这么做挺对不起齐方的,就跑来问白先生,我该怎么办。白先生跟我说,如果不照长老的意思办事,他们还会另外找人替我。到时,你们一样会有危险。所以他让我先把这事应下来,但不要尽力去对付你们。如果最后我和你们都活下来了,那就想个法子,把你们带到大屋来。我之前听你们提到过,地下通道是能通到大屋的,所以这才一路上跟着你们,怕你们走不到这里。我敢用性命担保,白先生他不是个坏人。他让我带你们到这,也绝对不是打算要害你们。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至于信或者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