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眼神炽热,活像饥渴多年的小寡妇看见了自动上门投怀送抱的小鲜肉,陆息彻忍不住一阵牙酸,难道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还不及一堆死了的死物有吸引力?
陆息彻心中颇为不舒服,他好不容易打探到卫鱼今晚的计谋,特地守在这里,敢情今晚就打算在一旁看她玩儿尸体?
“阮竹姑娘是这具罢?”卫鱼打开包袱,露出许多零零碎碎的工具。
陆息彻皱着眉头,站在了她的身边,还真认真看了起来。
卫鱼拿布包好了手,已经揭开了最中央台上的布,果不其然,这具尸体是阮竹。
没想到上个月还活生生,对爱情怀有美好憧憬的姑娘,如今却成了一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死物,想到那晚恍如梦中呢喃的醉人歌声,卫鱼心也和那道声音般一样哀伤起来,当真是可惜了。
不过,阮竹却连累哥哥经受牢狱之灾,不管背后到底是何原因,在真相未揭穿之前,卫鱼还是对她同情不起来。
现在还找不出真凶,但是,她还是能解决眼前之事。
昨日若不是“赵剑人”说谎骗她被打伤,她如何会让哥哥出去寻他麻烦?哥哥要是好好呆在家里,怎会发生后来之事?
斜过眼睛,一看见陆息彻那张无所谓的脸,卫鱼便开始动气,一簇簇火焰在胸口燃起,烧得她脑子刺痛。
于是,她决定惩治他。
“阮竹姑娘,咱们先不计较你是否和我哥哥有干系,或是怎么死的,我们只讨论上次你交待我办的事。”她灵机一动,双手合十,开始进行自己的整治贱人的大业。
“如今,我当着你的面儿,帮你完成一桩心愿,你若在天有灵,便告诉我罢……南无阿弥陀佛……”
卫鱼对着尸体念念有词,神情严肃,神神叨叨的,活像是在对着新人念誓词的牧师。
“……”见她化身为神婆开始发癫,陆息彻彻底凌乱,脸部僵硬,嘴巴开合数次,硬是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他想过卫鱼被吓跑,吓哭,或是吓得打人种种反应,唯独没想到她会平静成这般,不禁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还抽起风来,和尸体亲爱有嘉,活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即便是他这位县令大人,初上任时破案之时,也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敢接触尸体,卫鱼一个深闺女子,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莫非,她有某种古怪的癖好?
也对,从前在古青寨时,都不见她和阮竹如何交好,如今阮竹死了,卫鱼倒变得和蔼可亲,还开始回忆什么姐妹深情。
陆息彻脑子飞快地转起来,额角青筋直抽,冷不丁,一只包着白布的手突然伸过来,那手心里托着一枚奇形怪状的香囊,还故意凑到他鼻子旁,只听她冷冰冰地道:“赵师爷,这是阮竹姑娘给你的。”
“……”陆息彻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何时让你给我这东西?”
卫鱼将火折子放在下巴不远处,霍地抬起头,朝他幽幽一笑:“方才是她递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陆息彻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他不小心踩中了一块小石子,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后面那具尸体上。
见他中招,卫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笑声,突然,她声音一变,掐着嗓子道:“赵师爷,这是奴家第一次做的定情信物,您定要收好了,奴家在下边等您等得好辛苦,您何时来陪奴家呀……”
陆息彻大惊失色,指着她道:“你,你是阮竹?”
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卫鱼使劲忍住笑意,作幽怨状,撒娇道:“是啊,赵师爷,奴家因为太想念您,所以上来找您了。您和奴家走罢,咱们在地底下做一对鬼夫妻,多逍遥快活。您愿不愿意啊?”
陆息彻整张脸已经白得不像话,他露出复杂的表情,似在犹豫,又好似在害怕,良久后,他磕磕绊绊地道:“我思慕姑娘已久,姑娘让我去,我自是想的。可是,我害怕得紧,没胆子去,怎么办才好?”
他伸出颤抖的右手,看都不敢抬头看,去接卫鱼手中那枚香囊。
卫鱼简直要笑出声来,幸亏她自制力甚强,这才忍住了。
她又继续用自己觉得恶心吧啦的声音道:“赵师爷莫怕,只要一刀下去便完事了,奴家保证会轻点。”
言毕,她去拉他颤抖的手,抽出匕首贴在他脸上,陆息彻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等等,姑娘,小生怕痛的很,”陆息彻神情慌乱,恐惧地看向她手里的匕首,结结巴巴地道,“小生曾经听过有一种方法,可以不必用刀。”
卫鱼抬起头,懵懂地问道:“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陆息彻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道:“只要你对着我的嘴唇,吸干我的精气,我便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