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蹙起眉尖,觉得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她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苦,有时在野外集训的时候,连草根和虫子都吃,既然卫新想要成长为和祖父一样的大将军,吃苦是必须的,总不可能学她爹卫三老爷,文不成武不就在家吃老本的好。
“哥哥,那晚到底怎么回事,可否与我再说一遍?”陆息彻交待她不能呆太久,卫鱼稳住心情之后,便开始询问案情的重点。
卫新耸耸肩膀道:“还能怎么回事儿?就是他们说的那般。”
卫新将来龙去脉又交待了一遍,大体上与陆息彻说的无异。在卫鱼的追问下,他又详细说了一通当时的感觉,大体是陆息彻和赵剑人走后,他便开始犯糊涂,越喝越想喝,再之后,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他能肯定,他碰都没碰阮竹。
卫鱼疑惑道:“你如何能确定?”
卫新转了转眼睛,就那么顺嘴一说:“我连裤头都没解开呢!”
可惜他连大姑娘碰都没碰,大姑娘便抹脖子死了,早知会被安上这莫名其妙的罪名,他就先揩油讨点利息不是……啧啧,听说那大姑娘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真是可惜了。
他说完这番话后,猛觉自己失言,妹妹还没嫁人,他怎能当她的面说这些混话?
“呸呸呸,你瞧我这张臭嘴,妹妹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卫新抹了一把脸,一脸赧然地道,羞愧得简直要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卫鱼颇为无语,见他活蹦乱跳的,还有力气乱说话,原本悬起来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
“那我便先走了,哥哥你且放心,我定会为你洗刷冤屈。”卫鱼愁眉苦脸,恋恋不舍地道。
卫新还在自责中,听罢,他摆摆手催促道:“快走快走,你个姑娘家,跑进这脏污的牢里作甚?妹夫也真是的,竟将你放进来,明儿待我见到他,定会好好说他一番……”他还以为卫鱼是陆息彻偷偷接进来的,自然不担心她如何离开。
卫鱼一想到“未婚夫”那副绵软样儿,便一阵尴尬,心道,若是哥哥去寻他麻烦,他估计会被吓得够呛,她急忙劝道:“是我自己要求过来探望你,与他无干,哥哥你莫要怪他。”
“嘿,你还没嫁人,胳膊肘便向外拐啦?”卫新没好气道,“真是气死我了,陆息彻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说话!”
“对对对,他是不好,他哪有哥哥对我好呢?”卫鱼无语了,亏她以为卫新这次能长进不少,谁料他还是原来那老性子,都和自己妹夫吃起醋来了。
卫鱼离开之前,又说了几句好话,将卫新哄得眉开眼笑的。卫新喜滋滋地躺下,将整个人陷入草堆里,隔壁狱友见他那一脸享受的模样,还以为他神经抽风,不小心吃错药了。
“我说卫家大少爷,你干嘛这般高兴?你屁股下的又不是龙床,笑个啥劲儿咧?”狱友好心提醒道。
谁料卫新突然蹦了起来,眼睛一瞪,将手指抵在嘴唇上,重重地嘘了一声:“你嘴上没把门儿说什么呢!陛下岂是你能指摘的?万一被惯来小气的四叔听去,我岂不是要被他打死?!”
狱友白了他一眼:“听说陛下甚为风流,朝上个个都是美貌男子,咱们县令陆大人便是凭着那张脸得了探花,你叔叔要是吃味儿,岂不早被醋淹死了?”
狱友的讽刺将卫新气得脸色铁青,可惜他又拿他没办法。对方都被关在牢里了,只是胡乱编排几句昭明帝的风流韵事罢了,又没机会再犯罪,难道还怕被再关一次?
话说卫鱼出牢门之后,头一件事便是感谢陆息彻。
陆息彻脸色有些古怪,一个人低头站在门口大树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情愿地一撇嘴:“多谢你今晚放我进去瞧哥哥,那么,你先前骗我一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她的感谢方式与众不同得很,陆息彻不仅没领情,反而一脸疑惑,压根没听懂她话中之意:“我何时骗你过……”他除了隐瞒身份,还骗她什么了?
“我算是看透了你,分明是你做过的事,事到临头,你竟然矢口否认?”卫鱼恨不得寻个扫帚,在他身上狠狠抽一顿,她咬咬唇瓣,愤愤不平道,“那日我问你是否受伤,你没有否认,后来我去质问哥哥,他却说他根本没有动过你,只是提起你的领子威胁一番。该不会是你自己摔的,再诬赖到哥哥头上罢!”
更气人的是,他还四处散播谣言,闹得整个乌川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如今只要走到街上,便能听见各种闲言碎语,说他们卫家兄妹如何如何嚣张跋扈,桀骜不驯,几乎没有任何人相信卫新是无辜的。
陆息彻神情一顿,赵剑人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难怪那日去前堂,都没瞧见他背后有伤痕。
卫鱼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默认了,登时火冒三丈,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个调:“若不是你骗我,我怎会让哥哥出去教训你?他要是在家用饭,便不会发生后来喝酒被下药之事了……”
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陆息彻彻底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