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瞪着大眼睛,不住地往后退去,陆息彻倒是来了兴致,偏生要揪着她的脸,将其擦个干净。
“躲什么躲?卫女侠,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嘴角挂着坏笑,声音却十分冷淡。
卫鱼伸手拍开他的手,不自在地道:“更深露重,你回去罢。”
“好,”陆息彻微微颔首,“不过,你的嘴角旁还有一块泥点,我擦完便走。”
见他又要扑上来,卫鱼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但是,强悍的理智又告诉她,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是帮忙擦干净脸罢了,他还能怎么样?
陆息彻的确不能怎么样,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用袖尖在她唇角轻轻一点,便飞快地收了回去,过程如蜻蜓点水,只留下一池被吹皱的波澜。
他笑得眉眼弯弯,如同吃了一顿饕餮盛宴。
“我走了,你大可放心离开,不会有巡捕为难于你。”陆息彻最后交待一句,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他的背影逐渐变暗,最后消失在牢狱墙头下的一片阴影下,卫鱼站在原地许久后,才慢慢回过神。
她无意识地抬起又手,摸向自己的嘴唇,感觉自己心脏的某一处,忽然间暖了起来。
果然不出陆息彻所料,卫鱼顺着原路返回,居然一个人都没碰着。
她当下便有些松懈,人直接跳至墙上行走,漫步在星空之下,心思逐渐飞远了去。
他不仅能识破她的计划,还料事如神,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卫鱼曾听说过,陛下为了维护西南稳定,曾派下锦衣卫来此地微服私访,该不会他便是罢?
不过,瞧他的模样又不太像,听说锦衣卫指挥使姓薛名扬,是陛下的师叔祖,不仅武功高强,还懂风水算命,可惜,“赵剑人”身手一般,大概只会舞几下花剑,打个健身拳罢了。
他应该不是锦衣卫。
正当她神游之际,旁侧东屋厨房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卫鱼没有多想,顺势低头一瞧,待瞧见下方的景象,惊得她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嘘……”
那是放水的声音。
卫鱼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只见一名身穿里衣的男子,正在她脚下墙角处尿尿,幸亏此时光线较暗,瞧不见他下摆下的风光。
“啊。”恰好瓦片上有一处凸起,卫鱼没有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踩中凸尖,她脚底一滑,身子一歪,急速往下掉落下去。
还好她是练家子,在坠落的同时,还竭力保持身体的姿势,以防自己摔伤。
可是,正在悠悠闲闲放水的赵剑人,便没卫鱼这般好运了,他应声抬头,差点被眼前的突变吓得尿失禁。
“啊!!!”赵剑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对比起方才卫鱼刻意压抑的惊呼,赵剑人的声音明显像是碰见了女鬼,直到他整个人被卫鱼压倒在地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被女鬼勒住脖子的上吊表情。
卫鱼揉揉自己的腰,喘着粗气迅速爬起来,赵剑人慌乱地将下摆阖上后,如同一只死鱼般躺倒在地。
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还欲张嘴再叫,卫鱼一巴掌糊上他的嘴,狠狠地威胁道:“闭嘴!”
果然,赵剑人闭嘴了,当然,他眼睛也闭上了,脸上还挂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赵剑人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系列的变故,突然,厨房的隔壁院子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大晚上嚎什么嚎,嚎丧啊?”
那人等了半天,都没见赵剑人回话,又道:“你该不会又碰上什么事了罢?”
卫鱼伸出双手,用两指撑开他的眼睛,瞪着一脸惊恐的他,恶声恶气地吩咐道:“你速速回他,你不小心摔了,什么事都没有!”
赵剑人简直快哭了,陆夫人好可怕啊,这是他曾经见过的陆夫人吗?这简直是卫大公子附身啊!
见他半天不肯开口,卫鱼就差掐他的脖子了,赵剑人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哭腔,扯起嗓子大吼道:“陈伯,我我我出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已经爬起来了,你好生睡觉罢!”
那人听见赵剑人的回声,咳嗽了两声,无奈地道:“你小子,连去趟茅房都这般让人不省心,真是……”
见事情摆平,卫鱼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还躺在地上的赵剑人,问道:“地上凉,你怎的还不起来?”
赵剑人瘪起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然后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哆哆嗦嗦重新躺了下去。
“你做什么?莫非是裤子湿了?”卫鱼皱皱眉,她什么都没看见,他害羞个什么劲?
他却呜呜哭道:“……我怕。”
“……”
卫鱼顿时一噎,彻底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