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嘴唇微张,后面的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半天都说不出来。
她心里唯有一个想法,自家姑娘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她们,还有大少爷,一定会没事的。
翌日,卫鱼乔装打扮一番,带着碧珠往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就在春兰记的邻街,卫鱼顺路去一趟春兰记,瞧瞧自己的店如何了。
自她买下春兰记,已过去三日,可惜一直抽不出时间来打理,卫鱼抬头望着那端端正正招牌,小声朝碧珠道:“待咱们妥善解决了哥哥的事,便安顿下来赚银子。”
春兰记的老板上京去了,将铺子完完整整地留给她,她可得好生打理,不能辜负老板的期望。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姑娘?”
卫鱼抬手将斗笠抬起一个边角,蓦地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贵气逼人的脸,卫鱼神色明显一顿,接而恍然,原来竟是不久前见过的秦朗月。
乍一看,害得她以为敦郡王府的秦公子过来寻她的麻烦了。
秦朗月“哗”的一声抖开扇子,轻轻摇了摇,愈显得他气质如华,风度翩翩,他笑道:“姑娘,我在此守候几日,如今终于等到你了。”
卫鱼慢慢蹙起眉尖,疑惑地看向他。她只见过他一面罢了,他却如此殷勤,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直觉告诉她,此人和恭王有关,不可离他太近。
卫鱼微微屈膝行礼,淡淡一笑,语气客套:“不知秦公子寻小女子,所为何事?”
秦朗月见她神色疏离,也不生气,声音温和,拱拱手道:“那日与姑娘争夺铺面,实属本公子小器了,望姑娘莫要怪罪。”
“那是秦公子眼光独到,既然是喜欢之物,费心争夺也是常理。秦公子不必介怀。”卫鱼安静垂首,他想和自己打太极,那她奉陪便是。
秦朗月眼神一闪,定定地望着她的脸,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见她抬头露出惑色,他又重新架起完美无缺的笑容:“是了,姑娘心胸宽广,实属罕见。本公子之所以守在此处,乃是有一事须姑娘相助。”
“秦公子衣食无忧,有何事须得小女子相助?秦公子未免太高看小女子了。”卫鱼拂了拂衣袖,警惕地说道。
“姑娘过谦了。”秦朗月眯眼一笑,那双桃花眼像是要飞出桃花瓣似的,卫鱼急忙垂下眼睛,不再抬头看他。
原主对秦公子的感情还在,秦朗月又和秦公子长得太相似,让她的心跳快如小鹿乱撞,卫鱼脸色尴尬至极,恨不得马上掐断话茬,转身逃走。
卫鱼的低头装羞,倒让秦朗月心道有趣。之前和她抢铺子之时,她咄咄逼人得很,为何如今却做出小女子之态来?
未免也太晚了罢……他“噗嗤”一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二人沉默许久,秦朗月只好主动开口,慢悠悠道:“在下前日已买下姑娘对面的铺面,欲建一座酒楼。现下酒楼装潢未定,在下想向姑娘购置一套布景,价钱好说,这桩生意,姑娘做还是不做啊?”
第一笔生意来得如此之快,竟让卫鱼措不及防。
碧珠激动得咧嘴直笑,悄悄拉住卫鱼的袖子。
“近日小女子有事繁忙,若秦公子等不及,不妨另择他店。”卫鱼想了想,还是断然拒绝了,她现在要和陆息彻比赛查哥哥的案子,没空去管铺面的事。
秦朗月却一挥袖子:“不急,我近日也有事在身,恐怕要等到下个月,才能抽出时间打理酒楼。”
“既然秦公子不介意,那便稍后,我也不知何时能开张。”和恭王府做生意,卫鱼还是觉得不妥。
秦朗月坚持不放:“我等着便是。”
“好罢。”
卫鱼向秦朗月告辞后,往望江楼而去。
望江楼建在东市的最中心,下瞰乌江,前望歧山,共有三层楼,属纯木结构,飞檐盔顶,格外气派,不愧为乌川县最为豪华的客栈。
可惜,如今的望江楼不复从前热闹,门上被贴了一个大大的叉,上书:“封”,还有两名壮班列在两旁,守在门前。
卫鱼昨日和赵剑人约好了,心中并无忐忑,碧珠瞧着这场面,倒吓得发抖,只敢躲在卫鱼身后。
“两位大哥。”她按了按头上的斗笠,来到壮班面前,轻声道:“我与陆县令商妥,前来此地办案。”
壮班是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他认认真真地打量二人一番,往左挪了一步,抱刀拱手道:“县令大人早有吩咐,若有两位姑娘来此,必得好生对待。姑娘,请。”
那名壮班带着卫鱼在望江楼外绕了半圈,再打开一间小门,放她进去。
原本宽阔华丽的望江楼,此时却安静得很,卫鱼忍不住私下张望,寻找赵剑人的身影。
谁知二楼走廊忽然闪出一人来,慢慢往楼梯走下。
那人一身常服青袍,手执一卷古书,姿态端仪,步履从容,嘴角含笑,十分欠揍。
陆息彻低头看她,嘴角一勾。
“卫姑娘,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