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昨夜陆息彻乖乖就范没闹腾,次日卫鱼才得早早起身,先是在床头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再唤碧珠进来伺候着。
陆息彻爬了起来,自个儿拧了巾子,擦了擦脸道:“我等会先去前头,你和罗熙之好好在后院陪夫人们吃宴席,有事派人传话给我。”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毕竟他在祁吕县上任不久,根基薄弱,而卫鱼又是新夫人,加之她名声还不算太好……鬼知道那些人精似的各路夫人们会想些什么招。
女人之间的事他虽然不懂,但好歹在学场、官场多年,陆息彻对各家后院之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女人们的小气简直不能用尺子来量,为一根针一根线都能掐起来,更何况牵扯到前院男人们之间的争斗。
咳咳,虽然他承认,卫鱼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大气的。
“嗯,知道了。”卫鱼转了转眼珠子,不动声色将茶盏还给碧珠,有些心虚地道,“你吃些点心再走。”
罗熙之摆明了不愿意换女装跟去,卫鱼不打算带她一起进去,等陆息彻走了,她便放罗熙之离开。
见她态度如此敷衍,陆息彻从桌上顺手抄了一块点心,朝她摆摆手道:“为夫拿你真是没有法子……算了,你自己小心便是。”
为人夫君,必得劳心伤神,陆息彻嘴咬桂花糕抬头望天花板,满心复杂。
若他多和卫鱼混一段时日,便知道此等感觉用现代话来说,应该称作“甜蜜的忧伤”。
府台大人落脚处在祁吕县县令家,设宴地却在祁吕县城内老寿星所住的宅院,卫鱼本以为来者不会多到哪去,没想到一落下马车,便被深深地震撼了。
眼前这雕廊画栋、华盖云集,哪里看得出此地为西南穷乡僻壤?其豪华程度已经和京都差不离了!
曾经卫鱼参加宴会,大多跟在卫三太太后头走,旁的人来问话,她只需要抿嘴笑装淑女便可,这回变成了妇人,便得轮袖子自己上。
“哟,这位可是新上任乌川县县令的夫人?啧啧,没想到陆夫人出落得如此水灵,卫家当真会养女儿。”一位身着大红褙子的年轻妇人大约是刚落了马车,正四下张望,见卫鱼顺利落地,便踱步过来套近乎。
卫鱼眨了眨眼,此人如何得知她是陆息彻的夫人?
“正是,敢问……”卫鱼面色如常,心中却大窘,对方自来熟的功夫太深,闹得她好生尴尬。
年轻妇人突然“噗嗤”一笑,掩嘴答道:“陆夫人用的马车制式和咱们的不一样,是故我一猜,便知你是陆夫人了。”
卫鱼看起来如此年轻貌美,和传闻中年纪差不多,想都不用想,这一位必定是了。
“原来如此。”卫鱼笑道。
“咱们鸣川县可是离祁吕县最远的县了,那地头远得我,摇了两天才过来,我家老头子那把老骨头都被摇散了,”年轻妇人嘻嘻一笑,顺手挽了卫鱼的手,“既然咱们来得早,便一道进去罢。”
说到鸣川县,这个县可是一个神奇的县,卫鱼早有耳闻。
比起西南四大族齐聚的乌川县来,这鸣川县更加地拥挤不堪,四个族算什么,人家鸣川县有十一个!别说出个远门了,就连走过一座山,彼此说的方言都不同,服饰、习惯更是差异巨大,也不知鸣川县县令是如何治下的,在这数十年里,竟然无一起暴力事件。
在陆息彻未上任之前,乌川县每个月便要闹上几次群架,打得四大族族长挂了彩最后才摆得平,由此可见,不得不说,鸣川县县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说这位鸣川县县令已经做十年了,事业可谓是顺风顺水,可惜家庭悲惨,光是夫人便死了三个,都是身体不适折了的。鸣川县县令郁闷得慌,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什么豆腐渣京都贵女,娶个当地小官家的姑娘得了。
卫鱼眼前这位面如满月的夫人是新娶来的,看起来身体健朗,不是个轻易会生病之人,她在心中暗道:这回鸣川县县令有福了,夫人换得太勤,总归会影响婚姻幸福指数。
鸣川县夫人戚夫人虽然是小官家的女儿,为人半点不畏缩,反而比普通的夫人们更爽朗,卫鱼心中高兴自己的好运气,便任由她拉着往半月门里走。
“夫人,夫人。”罗熙之跟在后头,轻轻咳了一声。
卫鱼差点忘了罗熙之还在,她回过头,望着罗熙之发怵的模样,笑道:“你就在外头守着罢。”
一身男装下人打扮的罗熙之嘴角一勾,露出和平素冰冷气质不一样的狡黠来:“行,我去那头喝茶去了,夫人有事让碧珠找我。”
罗熙之转身便走,心中乐开了花:她才不要穿什么女装!就算是陆息彻打死她也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