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晚察觉到这种视线,不以为然。“说吧,正好让谷蓝也听听。”
“是。”水碧赶紧应道。
然后,元非晚终于搞清楚了,这无非就是一个苦主想息事宁人、却被蹬鼻子上脸的悲剧故事。老夫人无非就是想捞钱,还不能让这事传出去,才往她和元非永身边派人。亲妈不在,只要哄住元非永、再要挟她,这事不就传不出去了?
如若不是出了她这个意外,老夫人是打算先把大房榨干、再踩在脚底下吧?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元非晚心中冷笑连连。以前的元非晚大概是个包子,不幸的是,现在的元非晚是个睚眦必报的!
“婢子知道的都说了,求大娘开恩!婢子愿留在大娘身边做牛做马,只求大娘不要把婢子送进那火坑里去!”水碧说完,又开始磕头。
元非晚抬起一只手,阻止她继续这么做。“停,别让我说第三遍。”
水碧本来就疼得厉害,只是怕自己显得不够诚心,这才拼命磕头。这会儿元非晚让她停,她也不敢再动,只悄悄地观察元非晚,眼里带着希冀。
说句实话,如果说元非晚因为水痘而硬起心肠的话,她非常能理解,因为她也差不多。
老夫人平时叫她拿钱拿东西叫得欢快,真到危急时候,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院子里自生自灭!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低下,但她帮着老夫人做内应五年,没功劳也有点苦劳,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就算不能让她出去,递个假意关心的口信进来总行吧?
可是,就连这个都没有!说句难听的,五年时间,就算养条狗,也有点感情呢!
水碧不免齿冷。
而元非晚却是不同。便就是现下对她有些凉薄,也是她自作自受。因为晨起时她隐约听见外面的话,猜出元非晚是故意把谷蓝支到后灶去煎药的。
为何如此?除了让药味冲天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些护短的意思在里面?
水碧不能确定。但她能确定的是,若是换成老夫人和她处在元非晚和谷蓝的情况里,她肯定是头一个倒霉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左右都是做婢子,她就不能选个好的情况?大娘原本就聪明绝顶,现下终于愿意放些心思在这上面,她们还怕继续吃亏?退一万步说,就算代人受过,替个白眼狼吃和替个正常人吃难道是一样的?
见水碧额头上的血不停地流下来,谷蓝有点怕了。她想帮着求情,但转头看见元非晚淡漠平静的眼睛,那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而元非晚呢,她不疾不徐地吃茶,不疾不徐地想事情,足有半盏茶功夫。然后,她终于开了口。“水碧,起来吧。谷蓝,去拿些伤药和布带。水碧本就发着烧,别把身体弄坏了。”
水碧一听,大喜过望。“谢大娘!”
元非晚瞥了一眼那张喜形于色的脸,凉凉提醒道:“别谢得太早,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我不追究,但也就只有这一次而已。”要不是水碧认错态度良好,她目前手上又缺人手,发作掉一个婢子算什么事?
水碧当然也知道这点,深深俯下头去:“婢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