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忧虑,萧欥有所察觉。他掀了掀眼皮,朝离他最近的原太子|党人脸上一溜——得,赵岷吓得脸都白了!
皇帝沉吟了半晌。他不介意听听李庭的最后几句话,但他不得不想到,李庭知道自己的事情毫无圜转之地,会不会疯狗一样地咬其他人下水。这事情本已经很大,绝不能越闹越大;若他们内部动荡传出去,边上的突厥之类又要蠢蠢欲动了。
“这事情,以后再说。”想到最后,皇帝做了个折中决定。为了大局,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处理,但必须知道。李庭做权臣这么多年,手里把柄肯定少不了。
原本就有些心虚的大臣听了皇帝没有完全否定的回答,冷汗流得更凶了。感觉前途很是不妙啊,怎么办?
皇帝只当自己没看见。“还有什么别的吗?”他询问做事的三个大臣。
“微臣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虔立本这么表示。“其余事务,臣还需要更多时间查明。”
“微臣也是。”鱼德威附和。
而阴秋挨个儿扫了他俩一眼,视线在鱼德威身上停得相对久些。“启禀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这话事出意外,虔立本和鱼德威不由同时看向阴秋。还有本奏?那就是阴秋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想要借此邀功?
皇帝眉头略微蹙起。他让三司会审,可不是让阴秋特意表现自己的能力。不过凡事要确定再下定论,所以他没直接责备,只道:“说。”
阴秋从袖子里摸出奏折,交给特意下来拿取的刘永福。于是众人都看见,那奏折厚厚一本,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但说真的,皇帝不仅要求三司会审,还说过谋|逆之事处理完毕前先暂时把别的事情放下。阴秋到底是查到了什么,才让他有这种自信,冒着会被皇帝狠狠削一顿的风险呈报上去?
一时之间,所有大臣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萧欥原本也想不出,但在注意到萧旭萧晨脸上努力掩饰、依旧无法不露出的得意之色时,他突然明白了——
不就是吐蕃那件事吗?那舞女想要刺|杀元非晚,然而技巧拙劣,一看就是临时抱佛脚。那些极像布德贡赞的信件同样充满了疑点,实在令人不得不留几分小心。另外,布德贡赞和阿诗那社尔极度的震惊以及接下来急赤白脸的矢口否认,看起来也不像是演戏……
察觉到萧欥的目光,萧旭侧脸,视线转移,小幅度点头,一副“你放心、二哥我定然为你夫人讨回公道”的模样。
萧欥表情不变,同时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起来没错了……吐蕃确实心怀异端,但在这件事上也确实是被栽赃嫁祸的。至于栽赃嫁祸的是谁……
呵呵,绝对是他那个人面兽心的大哥!他该说,萧旦真是自寻死路吗?
奏折很长,皇帝先是大致扫了一遍。结果,他发现,他看到的东西确实需要仔细看——
什么?!对亲弟弟下手一次还不够,居然把手伸到亲弟妹身上了?还真是有一就有二、死不悔改啊!
“啪!”
众臣一直在揣摩皇帝的反应,结果听到的确实奏折被用力掼到地上的声音,不由心中一紧。完了,皇帝发怒了……这是朝着阴秋,还是朝着阴秋汇报的事情?
“传吐蕃两位王子以及国师上来!”皇帝大声吩咐。虽然他已经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但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他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宣吐蕃大王子、吐蕃二王子、吐蕃国师进殿!”太监们一声接一声地传了出去。
之前还一头雾水的大臣们顿时从皇帝宣的人中猜测出了事情的走向。
原来阴秋汇报的是吐蕃舞女刺|杀德王妃一事……这本是阴秋和鱼德威一起查,但现在阴秋自己上了个折子,还表示和逼|宫事件有关。
莫非,这背后指使之人正是太子?因为如果这是真的,就的确和逼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的确该避开鱼德威独自上奏了——
说不定鱼家事先也知道太子想弑君呢!
反观鱼德威,他脸色已然惨白。怕什么来什么,这下恐怕要栽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