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然是纪王府上的其他良媛以及下人之类。阿谀奉承话是再也听不到了,特意开的小灶也不见踪影了,什么衣食住行份例都开始无故短缺,婢子怠慢她到就差直接给她白眼看……
李安棋简直想死,奈何没有这个勇气。所以,明知道出席这次宴会没什么好事,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别说现在没李家给她撑腰;就算有,她也不敢同时得罪皇后和南宫大长公主啊!
“……也是,脸皮厚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脸红的。”
忽而,这句话钻进低着头的李安棋的耳朵里。她微微一激灵,小心地看了看前面——
纪王妃正和几个夫人说话,脸上笑吟吟的。“她们那些人啊,眼里只有自己的好处,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给一尺进一丈,还蹬鼻子上脸!”她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地看了李安棋一眼。“目无尊长不说,还想着取而代之呢!”
李安棋正在偷看她,这一来正好对上。纪王妃脸上的笑不由更加浓厚,而李安棋只能更深地低下头,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就算真的是,又如何?她现在有什么资本和纪王妃叫板?
众人见她这反应,心里就有了底,不由纷纷附和纪王妃。
“说得就是啊!太不要脸了!”
“这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一辈子都改不了!”
“还想着越过顶上的人?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这些话就和淬了毒的刀子一样,一把一把地扎进李安棋心底,刀刀见血,毫不留情。甚至,她都忍不住想——
这种破日子过下去,说不定她还不如被贬到幽州去的李安琴呢!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李安棋心中忿恨的时候,王真带着随身婢女进了大殿。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正妃,婚后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一群人立时围了上去,主动认识一下,再嘘长问短一回,可谓热闹之极。
孙华越和李安棋见得这一幕,顿时不平衡起来——
孙华越想的是,当年她扒上李安书大腿时,王真还听她的话;如今倒过来,她说话对方都未必有时间听!不对,别说说话,对方要是愿意搭理她,她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李安棋呢,心里更难受一些。虽然孙华越和王真当年都站李安书那边、和她没有什么亲近的地方,但好歹她们见到她还是要恭恭敬敬的。现在倒好,王真直接越过她,不仅是王妃,还是皇后的闺中密友,身份比她高了好几个档次!
这些不平衡持续的时间是如此久,以至于连最后出面的元非晚都注意到了。她眉毛一弯,唇边立时浮出一个笑容来。“本宫来晚了,叫诸位好等,真是不好意思。”
众女眷本就等着分量最重的皇后和南宫大长公主出场,在通报后,也早就规规矩矩地跪好了。此时一听元非晚的说辞,各个都不敢抬头:“臣妾惶恐……臣妾等也是刚到。”
“都起来吧。”元非晚心情极好,语气也轻快很多。“今日中秋,咱们难得一聚,多亏了皇姑的一应安排。”
“娘娘愿意亲自驾临,才是大长公主府的福气。”萧清彤笑着接过去。
众女自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称赞。等差不多,元非晚便吩咐道:“都赐座。”
众女各就各位。而萧清彤招手后,早已准备好的美食酒水等物便一连端了上来。
这种宴会通常都吃不饱,今日也是一样。反正没有人真的把心思放在食物上,而都是小心揣摩着上头主子的心思,然后想好恭维,挑准机会,以博欢心。
这种时候,除了马上要成为新嫁娘的萧月珺外,最值得恭喜的就是元非晚。德王对她一片钟情,宁愿等她长大、也不愿娶别人;她刚嫁给德王不久,就妻凭夫贵地成了皇后;而做了皇后呢,这肚子里就应景地有了,再算时日,竟然是成婚一月就怀上了……
哪里能有比这种人生更顺遂幸福的?嫉妒得一干女眷眼睛都要红了好么!
而其中最眼红的,无疑是李安棋。
李安棋做梦都想要摆脱自己庶出的出身、在众人眼里占据一个重要而不可忽略的位置,可想而知,她对地位有多在意。
然而,就在她跌入谷底的时候,元非晚却一路顺风顺水地走上了人生巅峰!
想到自己之前曾经认定元氏长女至多也是个侧妃料儿,李安棋就更想撞一撞柱子。特么人比人气死人!她真心不想活了!
至于孙华越,她把头缩了又缩,真心希望其他人都当她不存在。和王真掰了,是她眼瞎;没趁早和元非晚打好关系,是她蠢笨!既然她都知道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就让她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良媛吧!她再也不敢和皇后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