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她那委屈的样子,念着她平日里的好,心又软了下来。柔声道,“好了,我累了,你也回去吧。素日里没有事莫要再越了规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同你们房头的主母禀了,再不成让萝姐儿来说一声也是的。你也出身侯府,自小好好教养的,规矩都懂不是?”
小殷氏还想狡辩,但见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便也只能作罢。怯懦的道了一声是,又给老太太磕了一记响头,在钱妈**搀扶下往外走了出去。
“钱妈妈,今日我糊涂了,在老祖宗跟前越了规矩。求您帮我说说话。”出了门,小殷氏便抓住了钱妈**手,顺手塞了一个装了金裸子的荷包进去,一脸的可怜祈求。
钱妈妈是自小跟在老太太跟前的,最得老太太的信任。是这府上最体面的妈妈。小殷氏求她,比求主母顾氏还诚心。
钱妈妈将那荷包推了回去,道,“姨娘客气了,老太太生气时劝解着让她开怀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是这府上的奴才,您是半个主子,您这声求可是折煞了奴婢。”
钱妈**话,是在敲打小殷氏要知道收敛。她虽然出身名门,可却嫁来做了贵妾。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同人家正头太太顾氏挣什么?
小殷氏脸色不大好看,将那荷包收在了袖中。低头掩藏了眼底的尴尬,道,“妈妈说的是,我都省的了。”
钱妈妈知道她不是个愚笨的,便也不多说,笑着又往前送了她几步。便回了雍福阁。
一进门,原本手支着头靠在引枕上合眼假寐的老太太,听到响动缓缓的将眼睛睁开。目光清澈明净的望向钱妈妈,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痛快的表情。
钱妈妈赶快上前,在老太太跟前的脚踏上坐了,替老太太捶腿。笑道,“折腾了这一早上身子定是乏累了,您进里间躺躺吗不跳字。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累,你陪我说说话。”
语气中难掩怅然,钱妈妈知道今日小殷氏和顾氏到底是让老太太不痛快了。于是便笑着点头。
老太太看着对面墙下剔红福寿纹案子上摆着的青花瓷双鱼纹缸中,几条欢快嬉戏的锦鲤。微微蹙了眉头,道,“秋纹,你说,我这些年给小殷氏体面是不是错了。”
秋纹是钱妈**闺名,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老太太常这样叫她。
钱妈妈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停留,依旧很小心的替老太太捶着腿道,“您是心疼先大太太留下的两位哥儿和姐儿,想着殷姨娘是他们的姨母,多给她几分体面,少了她委身做妾的委屈,也能尽心照顾哥儿、姐儿们。”
先大太太说的就是永宁侯原配大殷氏。
钱妈妈这样说,多半是说老太太做错了。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我是错了。她打量我不知道是她换了芸姐儿送给倾姐儿的荷包,有心害人还来我这恶人先告状。原这事儿是她错了,可我就是打心底里不喜欢倾姐儿,即便她是个好孩子。”
老太太对姚倾的偏见,别人逆转不了。钱妈妈也无能为力,但也尽心劝着。“人的样貌是天生的,七小姐自己个儿也不愿意生的这般打眼。”
钱妈妈语气中的无可奈何并没有勾起老太太的同情,反倒是让她如临大敌一般。猛的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钱妈妈道,“她本就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你瞧瞧她那长脸,同陶氏生的多像?若叫认出来,咱们这整个永宁侯府便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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