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进屋时,老太太正接过花枝用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碗盛的翡翠鲜汤。头也不抬道,“她可还跪的规矩?”
钱妈妈心里叹息,对于老太太这般莫名的苛待颇有微词。可面上却还是十分恭敬的模样,道,“不曾有半分偷懒,面上也不曾有过怨气。”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怨什么?原就是她的不是。和顾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虚伪样子,脸上越是恭敬,心中越是不服呢。”
顾氏在老太太眼里是个表里不一的恶毒女人,而姚倾有是个狐媚惑人的东西。两个她都很不屑。
可其实,顾氏不过是精明圆滑些,而姚倾不过就是长的好看些。老太太被老侯爷宠坏了,一把年纪却有些时候拎不清轻重。
旁人不敢劝说两句,可到底钱妈妈是贴身侍奉了多年的。少不得要尽一尽衷心。低声道,“老太太,这外面日头正盛。七小姐又方才大病初愈,这样跪下去,怕是要坏了身子。老太太要罚不若叫七小姐进屋子里来跪着,总好过在外头。”
“不晒一晒她,叫她吃些苦头,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廉耻。”老太太用瓷勺搅着碗里的汤,漫上一层鲜味,很是好闻。
钱妈妈又道,“肃亲王侧妃还在府上做客,到底七小姐是她的外甥女。若侧妃来求情,老太太岂不是被动?”
老太太岂会怕了顾氏娘家的人,脸带薄怒将瓷碗掷于桌上,道,“什么了不得?侧妃叫着好听,不过就是个妾。她有脸来求情?如今是七丫头不知廉耻,同外男有染。”
老太太越说越不像话,钱妈妈知道她是又起了任性。便也不多言,上前拍着老太太的后背,哄到,“老太太别动怒,仔细其坏了身子不值。”
老太太白了钱妈妈一眼,道,“那顾氏什么了不得?不过就是老子是当朝宰相,咱们侯爷可是国舅。”
“是、是。顾家哪里比得咱们府上尊贵的。”钱妈妈嘴上应承着,心里越发觉得无奈。老太太若当真这样闹下去,非但不能将姚倾如何,恐怕会惹得顾氏破釜沉舟。
冷眼瞧着,姚倾似是对争夺太子妃之位并不上心的。老太太这样闹下去,只怕她们母女为了争一口气,也要搅合上来。
老太太一心想着要替姚碧萝扫清障碍,又是当局者,哪里看的这么清楚。只想着借此就将姚倾大压住了事。
姚子瑜下了朝,与同僚以及昔日同窗一道吃了酒,这才往府里走来。才刚换了衣服,便听人说老太太叫他回府就去雍福阁。便匆匆往内院走,方才一进了雍福阁的大门,便见姚倾跪在院子里。
姚子瑜几步上前,见姚倾脸被晒得通红,目光也有些涣散迷离。不禁眉头紧蹙,胸口气闷。问道,“你怎么了?”
姚倾抬头,见姚子瑜穿着暗红色银纹圆领直缀,眉宇之间带了薄怒,好似是在责备她闯祸一般,更觉得心里委屈。瘪着嘴道,“祖母在我的屋子里搜出了你的那条腰带,不知是听了谁的谗言,硬说是我同外男交换了信物。”
如此无理取闹,倒是老太太的作风。姚子瑜眉间焦灼之色渐淡,瞥了姚倾一眼,二话不说便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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