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妆回到房间时,只见沈尔正站在衣橱前,为她整理衣服。
她悄悄的走了过去,从他身后将手绕到他身前,轻轻抱住。突来的拥抱让沈尔一愣,他手上的动作顿住,目光愕然的望着前方,许久才歪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西门妆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也清楚自己的处境。
“我听说醋是酸的…好不好吃?”清浅的女音问道,目光轻抬,含笑对上沈尔的双眼。
四目交接,少年微愣,尔后无奈的一笑,任由她抱着自己,转而继续将她的衣服挂好。
他手上的动作继续,唇瓣轻扬,缓缓启开,道:“小妆,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少年的声音很轻,语气很真诚,即便是背对着西门妆,他的紧张也从绷紧的身体传达给了西门妆。
眼前的少年是在变相求婚,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却依旧让西门妆心神荡漾。
这个男人一直都深爱着她,一直以结婚为目的爱着她。西门妆没有吭声,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抱着少年的手不禁紧了紧,脑袋在他后背蹭了蹭,轻轻合上眼帘。
要是能够一直和沈尔在一起,那也挺好。
“你又不回答…”少年的语气有些失落,挂好了衣服,便回身,大手圈过西门妆的肩膀,揽着她,“我不逼你,我等你。”
等到某一天,她一定会欣然答应,无论多久他都会等。毕竟,妖怪的一生那么长,他有很多时间,去等待。
他的语气很温柔,声音很轻,一句很平淡的话,却总能让西门妆心里溅起千层浪花。她多想告诉他,自己愿意。可是理智却阻止她,让她不要轻易,去承诺什么。
“我们下楼去吧!”少年小心的拉开她的手,轻轻地握住,垂眸看着她的小脸,目光闪烁。
西门妆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沈尔,我们大学还会在一起吗?”她忽然抬目,目光小心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似是在期盼着他的答案。
少年微愣,眼神有些恍惚。大学吗?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就升入大学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一年多了。”温润的嗓音说着,似是感慨。少年修长的手指挑起西门妆的秀发,捡了一缕凑到鼻间,轻轻嗅着,“小妆我是离不开你的…”
他说,小妆,我是离不开你的…
西门妆的心莫名起了变化,眉目轻颤,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又好像不是看着他。她的心情很激动,那种甜甜的感觉,就是爱情吗?这味道,真好!
沈尔话落,没有等到西门妆再说什么。等来的是少女猛烈汹涌的吻。
小嘴卖力的吻着他,从唇瓣到脖颈,顺着脖颈往下,学着他啃咬他的肩胛和喉结。西门妆的行为很奇怪,小手解着沈尔的衣服,显得很仓促。
少年被她刺激得不行,小心捉住她的手,避开她的吻,朦胧的双眼看着她道:“小妆…现在是白天,还有…你每次点了火就不负责了,知不知道我很难受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看着怀里的少女,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承认,西门妆俏脸微红的样子很可爱,也承认自己克制*很难受。但是,与其让西门妆事后后悔,他宁愿耐心的等着她,等着她准备好,做出最后的决定。
西门妆也看着他,朦胧的双眼像是点了火一般,“白天怎么了?”她懵懂的样子映在沈尔的眼里,分外诱人。
再次咽下唾沫,沈尔别开头,不敢再看她,“为了避免你意气行事,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的考虑一下!要是…今晚你还愿意,那我就来你房里找你。”沈尔说着,耳背发烫,害羞得不敢再看她。
西门妆也是红了双颊,最后扬唇,深邃的一笑。踮起脚尖,在少年那发烫的耳背蜻蜓点水的一吻,最后放开了他。
她很潇洒,却也执着,“那好!今晚九点,请务必到这里来!逾期不候…”她巧笑嫣然,眉目清浅。俏皮的声音传到沈尔的耳里,好半晌才被完全消化。
说着,西门妆已经从沈尔身边退开,绕过他,取了一套居家服,转身,“我先去浴池泡个澡,一会儿小舞和温月成回来,记得把他们带到我房间来!”她的话音消失在门外。
沈尔才回眸,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心里还没平静下来。
今晚九点,今晚九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今晚九点之约!
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少年启唇,深深呼了一口气,尔后转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床。
只要一想到晚上要和西门妆在这床上翻云覆雨,他的心情就激荡。
——
约莫中午的时候,西门舞和温月成回来了。
一回来就被请到西门妆的房间,两个人皆是不解。
西门舞和温月成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那张玻璃圆桌前,沈尔为他们准备了下午茶,尔后恭谨的站在一旁。在这古堡里,他不仅是西门妆的男朋友,还是西门妆的贴身男妖仆。
“沈尔,我小堂姐呢?”西门舞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西门妆不由得好奇。
少年两手交叠在身前,垂着的目光抬起,望向她,浅浅一笑,“小姐沐浴,一会儿就回来!”说起西门妆沐浴,似乎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就在他不安担忧之际,房门被拧开,那少女穿着一身干净的运动衫进门,目光微抬,便看见了落地窗前的三人。
“小堂姐!”西门舞起身,看起来有些激动。
西门妆略略点头,扫了温月成一眼,径直走了过去,“温月成,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那坐在落地窗前的少年一愣,半晌才幽幽地道,“你怎么一回来,就来问问题了!”语气有些无奈,却是带着笑意。
西门妆步上前,沈尔为她拉开了椅子。少女优雅落座,正对着窗外的阳光,面容被映得格外明媚。可是那双眼,却是寒意顿现,退散不了。
“你想问什么?”温月成问道,目光落在西门妆身上,却总觉得一旁的沈尔怪怪的。
莫名的,他扭头看了沈尔一眼,却见那少年正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交叠在身前的手不安的扭动着。那种感觉…是害羞还是…紧张?
“你来九州城的目的是什么?”西门妆一本正经,直挺挺的坐在那里,优雅的端起桌上的红茶,轻抿一口。
温月成听了只是与西门舞对视了一眼,他就知道,西门妆一定会问。
不过这件事告诉她也无妨,毕竟,现在说起来,他们也是一家人。另外,西门妆身为第三代,也许还能帮到他。
“我曾经说过,你是血族的第三代,还记得吗?”少年启唇,目光定定的落在西门妆身上,将她上下一番打量。这些日子来看,西门妆的确长进了不少,不过,她自身的潜力,真是一丁点都没有开发出来!
思及此,温月成便道:“血族一共十五代,十五代以外的吸血鬼,血族族谱不会记载。初代始祖该隐,以及第二代的五位亲王,还有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以及成为历史了。血族如今的执政党,主要是第四代和第五代的伯爵和长老,而我,是这一届的血皇。”
“第三代的十三位殿下,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是第二代吗?”
“你的母亲该茴,如果我没有记错,正是五位亲王之一。虽说血族的等级森严,一般来说等级越高能力越强,可是血族第三代却是例外。确切的说,第三代的领袖苏伊士将禾大人,是血族的天才!在他的带领下,第三代篡夺了第二代的权位,将第二代的亲王赶尽杀绝。而我们四五代则是趁着他们大战后受重创之际,将他们封印起来。”温月成的眼帘低了低,似是陷入了冗长的记忆里,“仅仅只是封印,根本无法彻底消灭他们!”如果说第三代打破了血族的常规,那么四五代则创造了血族的奇迹。
“时间久了,封印总会变弱。”温月成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明,看着西门妆时,似是含着千言万语。
“所以,这跟你来九州城有什么直接关系?”西门妆听得津津有味,毕竟是血族的事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细心地讲给她听,而且温月成身为血族的血皇,他的话是有一定权威的。
“我想,他的意思是说,这十三位第三代的殿下,封印的地点,就在九州城!”一旁矗立的沈尔接话,目光扫过西门妆,又匆忙的移开。
温月成点头,西门妆了然,尔后站起身,开始在屋里踱步,“这么说来,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加固封印而已?”
“没错!不过有人将封印的方位移动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十三道封印之门。”温月成蹙眉,眼帘低垂,“没想到吸血鬼猎人也在这里!而且,我将这些日子发生的命案总结了一下,发现一个问题。”
他的话让西门妆驻足,她侧目看去,只见那少年缓缓抬眸,微微眯眼,“我发现,这段时间死的那些人,身上都有奇怪的胎记。”
“胎记?”西门妆蹙眉,不由自主的看了沈尔一眼。
沈尔也看了她一眼,尔后将目光移到温月成的身上,“你的意思是,这些命案有关联?”
“不敢肯定,但是现在能确定林海慧,姚佳,江雅美,还有你继母蒋钦,她们身上都有胎记。”温月成说着,目光转向西门舞,接着道:“就连小舞…身上也有胎记!”
他的话让西门妆微惊,她从来没有看过西门舞的身子,自然不知道西门舞身上有胎记。这么说来,胎记是个关键!
“那么,姚君海,郄平,还有之前死去的男人,他们为什么没有?”西门妆问道,微微眯眼,似是疑惑。
“我也很奇怪,所以不敢确定这些死者是否有关联。”
“林海慧是郄平杀死的,姚佳和江雅美,还有蒋钦,又是被谁害死的?”沈尔插嘴,目光扫向西门舞,“杀害小舞的人,是孟晓久,那么之前的几起案子,会不会和她也有关系?”
“沈尔…”西门舞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去看西门妆。
那少女听得很清楚,她只是两手抱臂站在那里,低垂着眼帘,没有吭声。
沈尔会产生那样的怀疑,也是应该的。毕竟孟晓久…就连西门妆自己都觉得孟晓久已经变了,谁也不知道姚佳和江雅美的死,是否与她有关。
“江雅美不清楚,但是姚佳应该是死在男人手上!”温月成笃定的道。
沈尔微愣,尔后点头。以姚佳的身手,孟晓久绝对没法对她下手。
四个人在屋里分析案情,房门忽然被敲响,全都安静下来。
西门妆看了沈尔一眼,那少年便会意的转身,目光一扫房门,那扇门便自己开了。在这森林古堡里,他们不用刻意隐藏自己,因为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平常人。
门外站着鸠,目光直直的望向西门妆,谦恭有礼的俯身,依旧淡漠的口吻道:“小姐,午饭依旧准备好了!大人请您下去用膳。”他说着,目光始终低垂,没有去看西门妆。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洒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道阴影。她就站在阳光里,格外的耀眼,总觉得看一眼,都是玷污。
“好,我知道了!”少女清冷的嗓音回道,目光转动,看向一旁的温月成和西门舞。两人便会意的起身,跟着鸠下楼去了。
客厅里,步京承已经在餐桌主位落座,旁边还放着一份报纸,两手却交叠在桌上,目光深邃的注视着从旋转梯上下来的一行人。
鸠走在前面,西门妆随后,紧接着便是西门舞夫妇,最后才是沈尔。
他们一行五个人,走到了餐桌旁。沈尔会意的为西门妆拉开了椅子,西门舞和温月成也恭谨的在两旁落座。
四个人,一张长木桌,西门妆与步京承相对,远远看去,正好对上那男人的深邃的目光。
步京承左右扫了一眼,尔后扬唇,笑道:“小妆,咱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对吧!”他说‘咱家’,那曾经是西门妆心里最暖心的字眼。可是现在再听,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步叔叔,打扰了!”西门舞礼貌的一笑,与温月成一并向步京承低了低头。
步京承便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他说着,目光在西门舞身上来回流转,最终低下了眼帘,“小舞和小妆长得可真像!”他的话似是感叹,却又似是别有深意。
“步叔叔,您话太多了!”西门妆一句不冷不淡的话,打破了和谐的气氛不说,还引去了不少的目光。
包括步京承在内,所有人都讶异的看着她。
那少女却是自顾自的切着牛排,还不满的蹙了蹙眉头,“晚餐让沈尔准备吧!我想吃中餐。”这牛排,一看就知道是步京承亲自准备的。曾经她那么期盼着他下厨,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下意识的看了西门妆身旁站着的沈尔一眼,那抹惊愕一闪而逝。鸠站在他的身旁,目光微抬,看了对面的西门妆一眼,尔后瞧瞧压下了眼帘,掩去了眼里的落寞。其实这牛排,是步京承教他做的。虽然严格来说还是步京承为主厨,可是西门妆一句话,不仅否定了步京承,还否定了鸠。
一顿午饭吃得索然无味,西门妆吃了几口,便站起身离席了。
只剩下西门舞和温月成,相视一眼,默默吃饭。
步京承是谁,他们也许还不了解,但是能为西门妆置下这古堡,买下整座山,一定是个有财的男人。另外,听说这个男人是妖仆公馆的馆主,就连沈尔都是他手下的人。可想而知,步京承还是一个有势的男人。
——
夜晚很快到来,夕阳的余晖烧红了半边天际,好半晌,才渐渐褪去。
已经入冬了,再过些日子,将至春节。新的一年就要来临,可是九州城却迟迟没有下雪。
屋里很暖,西门妆沐浴完回房,只见屋里的灯光倾泻而下,洒在那张大床上,晕染出朦胧的光。她走过去,那柔光似是薄纱一般,覆在她的身上,让人捉摸不透。
擦着湿漉漉的发,西门妆在梳妆台前坐下,目光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晌才放下手。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三十了。
和沈尔约好的九点就快来临,可是那少年却还没有来。现在想想,似乎晚饭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
就在西门妆思绪飞转之际,房门被人敲响,她猛然回神。
心漏跳一拍,再次打量镜子里的自己。一头半干的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精致的容颜静静呈现,那雪嫩的肌肤些许微红,像是三月的桃花。她今晚穿了一条黑色的蕾丝睡裙,样式与当初在这里初见沈尔时穿的那条很像。
再三打量,对自己满意了,她才起身去开门。
房门拉开,沈尔静静地站在门外,很是耐心的等待着。
看见西门妆的那一刹,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好半晌才扬唇,提步。
西门妆下意识的让步,等他进了屋,才将房门关上。却始终站在门后,面对着房门,没有回身去看那少年。
因为——
沈尔,实在太俊了!
他今晚似是刻意梳洗过了,西装笔直,眉眼英挺,看上去比平日不知道好看多少。要是换做平常少女,想必已经忍不住口水泛滥了。
“小妆…”少年进了屋,便将西装外套脱去。洁白的衬衣上覆了一层柔光,似是薄纱一般轻柔。
他小心的挽起袖子,慢慢的向着背对他而立的西门妆靠近。
熟悉的皂荚香袭来,西门妆下意识的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正视向她靠近的少年。
九点之约,沈尔来了。
不过,他来是为了再次确定西门妆的想法。
两手小心的捧着她的小脸,呼吸凑近,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她,道:“已经快九点了,你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考虑…”
西门妆的心,律动很快,像是小鹿乱撞,叫她不得安宁。
许久,她抬眸,对上沈尔的目光,“我已经考虑好了!除非你不愿意。”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云烟一样,风一吹就会散。
少年听见了,却总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西门妆的眼神很坚定,他看得很真切,目光不禁顺着少女的俏颜下滑,最终回到她的唇瓣,“小妆,你知道的…”沈尔顿了顿,脑袋缓缓压低,向着西门妆的薄唇靠近。
薄唇轻抿,异常红润。沈尔接着道:“我对你…早就图谋不轨…”他的话落,薄唇倾覆,堵住了西门妆的嘴。他的吻炙热疯狂,像是龙卷风一般,掠夺。
两个人都很急切,时光一转,西门妆躺在棉被上。
吻伴随着浓烈的呼吸洒下,西门妆微张薄唇,呵气如兰。俏脸红润,她眯起了双眼,望向头顶的琉璃灯盏。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更近一步的时候,啪的一声,琉璃灯盏碎了,房里忽然陷入了黑暗。那床上的人影一闪,西门妆的腰抵在了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