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福善庵建在一处小山坡上,虽是佛门清修地,却因为这里供奉的准提菩萨据说很灵验,故每年香火鼎盛,门前小路便不免四通八达。
又因出家人多与人方便,庵里每日都会有老尼姑在此施茶,况且庵前道路两旁绿树葱茏,路人行到此处,若无急事,都会过来歇一歇脚。
今日,就有一个青年书生带着个书童,坐在路边茶摊上喝茶歇脚。
那书生见庵门旁聚着一些人,口内说什么散财童子,心中有些好奇,便问施茶的老尼姑。
谁知那老尼姑,口内连声道:“罪过,罪过。”便再也不肯多说话,书生明白这是出家不愿多口舌言红尘事,便只管喝茶,留神看着那边。
不多时,就见丫头婆子小厮们簇拥着一对年轻男女走出庵门,那一伙人便一哄而上,原来是这家散钱祈福呢。
书生不由摇头,那些人白得人家钱财,不说感恩,竟然还嘲笑奚落,这样的人也够无耻的。
书生想到这里,呷一口茶,再看向那群人时,便看到丘如意二人打闹说笑,眉头越发紧皱起来,倒是他的书童颇知主人心意,哼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检点,真是有失风化。”
书生斥道:“长庆,出门在外,少惹事非。”
这主仆二人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到底是男儿家,嗓音响亮,又没刻意压低声音,便被一阵清风送到丘如海兄妹的耳中。
丘如海如今照管家事也有大半年了,跟着管家出来走动多次,看人待事的本领也练了些来。
他抬眼看去,只见那二人身后栓着两头小毛驴,上面各有一个大褡裢,看着似是书籍和衣物,他二人衣着朴素,面有风尘,象极了长途跋涉进京的外地穷书生。
但细看之下,却发现那位书生虽面色微黑,却相貌堂堂,仪表不俗,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又行了那些路,却极为整洁。
此时那书生虽手中捏着一个大粗瓷碗,喝着农人常喝的大叶子茶,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度,且所说官话又极为纯正,只怕是京城的大家子弟偶尔路过此处。
丘如意自然没觉出自己行为有不当之处,又向来是个不吃亏的主,如今见哥哥只管打量,却不上前理论,自己便耐不住性子,往前走去。
丘如海慌忙扯住妹妹,小声说道:“今日礼佛,不要徒生事端,免得被母亲责骂。”
丘如意脚下便顿住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算他们今天走运,不然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场不可。”
丘家兄妹有心息事宁人,却不想有那不怕死的非要找不自在。
原来那长庆也怕给主人惹出事端来,被训斥后便低下头来,眼睛却不时观察着丘如海兄妹,原本方才就看到丘如海做小伏低的,现在又看他似在阻止丘如意过来理论,便不由多嘴一句:“男人做到这份上,也够窝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