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眼凌厉地看着刘献,冷笑道:“他头上平白多出那么些赃款,定是你的主意吧,那么一大笔银子,你还不知足,连他家祭祀的产业还要拿过来,原本天下士人眼中,哀家就是那吕霍之流,如今刘家更是王莽一流了。”
刘献吓得低下头来,半天小声辩解道:“您顾念他的功功,只想让他丢官,再不能兴风作浪,可是他却未必能理解你的苦心。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为免后患,很该将他家彻底踩到脚底,再也翻不了身。这才不得不网罗了罪名,这其中臣上下打点颇是花费了心神财力……”
刘太后看一眼弟弟,不由深叹一口气,早年父亲兄长们在外领军打仗,家中只有这么一个男丁,便不免娇惯异常,导致他如今仍是个不成器的,但他虽眼皮浅,对自己这个姐姐,倒是真心实意的。
想到这里,刘太后不由软声说道:“罢了,方家算是完全倒下去了,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也不必特意去难为他家妇孺,这世上向来不乏落井投石献媚邀功之人,你不出手,也能达到你心中想要的结果。”
刘献连连答应下,刘太后闭目转动两下念珠,又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家太太平平的不好吗,非要争来斗去。那个小姑娘也没说错,这原就是我安氏的家务事,先帝去世,我身为遗孀,掌管家事,教导儿孙,本就是份内的事,并没有逾规,偏这些家奴们,打着匡扶正统的旗子,一个个把手伸到主子这里,企图离间我母子二人,他好挟持幼主,岂不是该打?”
刘献嘻嘻笑道:“姐姐说的是。那小姑娘说的话,很该让皇上听一听,免得他的心远离了您。”
太后听到刘献叫姐姐,便睁开双眼,笑着看向刘献:“这事我自有分寸,想到离间我母子间的感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说的?”
刘献胁肩谄笑道:“姐姐真是明察秋毫。说起来,那方进倒有一句话,也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皇上如今已经十五岁,也该准备大婚的事情了。”
刘太后闻言,满面笑容问道:“皇上大婚?你以为皇后该选谁呢?”
刘献便急了起来:“皇后自然是咱们家婷儿,再无二选的了,她又自小长在您跟前,与皇上青梅竹马,如今亲上做亲,也是一段佳话。”
“婷儿不适合。”刘太后打断弟弟的话,又盯着他严肃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存这个念头已经很久了,现在这是你自己想的呢,也就罢了,如果是别人给你提的,自此就远着他吧,可别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了。”
刘献心里打了个突,忙恭谨答道:“是。”
一时又道:“婷儿为什么不适合?刘家这些女孩儿,您可是最喜欢她的,又说她长得最象您,再则以她的相貌品性,若是她不适合,这刘家再也没有适合的了,难道皇后要出自别家?恕弟弟说句不敬的话,姐姐总要为自己百年后的刘家想一想啊。”
刘太后叹道:“我正是为刘家着想,才不能立婷儿为后。以她的容貌,天下间确实无出其右的,可她那跋扈骄纵的性子,若是为后,将来必会给刘家惹来祸患。况且昊儿自小体弱,正该找个温柔体贴的皇后。再则婷儿自小出入宫门,皇上一向不喜她的性子,将他二人强硬捏在一处,也定是一对怨偶,将来没了我的照拂,她必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