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生见了,心中颇多感慨,若是安天祐再长个十岁,这神态姿势活脱脱便是当年卧榻养病中深思里的长兴帝。
前世多年养成的习惯,竟被他带到了今生。
安天祐自不觉得,此时他坐起身来,沉吟道:“梁王颇有城府,一惯以宽厚待人示外,竭力表现对宗室的维护爱惜。朝中几位知情的元老犹在,他又已坐稳了皇位,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短期内不会对遗召事发动的。往乐观了看,因为安世弘办事急燥阴狠歹毒,为达目的不惜残害安氏宗亲,梁王短时间不会将此事告诉他的。梁王生前,卢国公府倒还能保全。只是寄希望于别人身上,总归被动。”
董先生闻言,面上一喜,忙道:“皇上的意思是?”
“还是得安世弘身上寻找缺口,当年多少事是他惹出来的,如今落在他身上,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安天祐仰天叹气,前世他布下的套,今生还得他来解,终久还是得用上阴私手段,“他不能生,必是着了母后的道,随着小皇子的出生,不可避免会心慌意乱,定会有所动作,让人好好盯着他和他那个姓丘的妾,若有必要可以在其中搅和一番,闹点事出来,借此暂时分散梁王的注意力,至于其他,再视情况而定。”
董先生一一记下,自去回话不提。
安天祐则来到母亲房里,丘如意拉着他的手细细问过,十句话里,也只得一两个回应。
这也是安天祐细心处。他痴傻了三四年,一朝忽然正常起来,反常既为妖,安世诚夫妻本非笨人,若是心下起了疑惑,却让他白白失去父母之爱,故此打定主意,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慢慢儿往好里变。
即便如此,丘如意却已知足,还当是董先生教导有方,时常让人厚赠于他。
董先生自然更是卖力教导安天祐,等到丘如意临盆时,安天祐已经会叫爹娘了。
听着儿子清晰地叫着“娘”,丘如意心情澎湃,忍不住落泪,然后就发动了。
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安世诚仍不免着慌地让人叫稳婆过来,待到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安世诚才抽空子地看到儿子还留在院里。
妇人生产,免不了血腥,安世诚忙又安排人带儿子下去。
安天祐本不放心,却也知道,这不是小孩子该呆的地方,只得悻悻然回了书房。
董先生倒是早就等着了,迎上来笑道:“有皇上庇护,夫人定会母子平安的。”
丘如意的这次生产也确实极其顺利,不过几个时辰就产下一个白胖的小子。
安世诚抱着儿子,笑不可抑,一面对妻子道“辛苦你了”,一面安排人往京城报喜。
安天祐也及时听了喜信,便迫不急待要去看母亲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