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瑜道:“儿子倒有些想法,父亲姑且听一听吧。”
永平王知儿子才智平庸,却点头道:“你说吧。”
安世瑜清一清嗓子,认真说道:“卢郡王府虽谨慎,却有一大不足之处。那就是他们靠着先皇得了富贵,后来却又投得刘太后,刘氏势微后,又同着安氏扳倒刘氏,十足的墙头草作为。”
永平王嗤笑:“是有些墙头草的嫌疑,虽然他家自有苦衷。便是如此,也只说明他家品性不行,最多以后不理会他家少加恩泽就是了,犯不着非因此便要除了他一家去。况且,他家品性确实不坏。”
“可是他家这数十年来,过得也太滋润了。虽无功劳,却得封国公,倒比战功显赫的您的爵位还高。安刘之战,他家关起门来生孩子,倒仍升为郡王,父亲和宁泰王叔功心劳力,冒着事不成被杀头的危险,事后也不过被封个郡王。”
永平王点头:“你的话不错。不过,这里面却也是有原因的。他家乃是孝德皇后长子嫡系,若不是后来变故,他家现在可不止是个国公郡王。大楚重嫡,且他家又守分,故先皇对他自是不一般,至于安刘之战,他家虽没正面出力,但袁兴的力量不容小觑,我离军多年,宁泰又那般,没有袁兴,现在是谁把持全局,还真说不好。”
“如此说来,果然是儿子的眼界太窄了。”安世瑜笑道,“儿子原还想,从前卢郡王府虽过得小心,但对比大多数的宗室,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而大行皇帝本与先皇是堂兄弟,又立下赫赫功绩,却因刘太师等人的打压,活得憋屈,因此看卢郡王一家不忿。如今听了父亲一席话,顿时茅塞顿开,想来是大行皇帝父子忌讳他家的出身。当年孝德皇后的长子,因其为嫡长子,曾被立为太子,只是后来因事获罪,才被一直拘禁。但他家传承至今,从未有过庶出,如此一来,卢郡王一家在大楚,论嫡论尊,竟无出其左右。长兴帝去后,只这一条,若他家被拥立为帝,天下无人敢不服。”
永平王闻言,心下一沉。
他怎么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卢郡王一家太低调了,或者说太平凡了,虽谨言慎行,从不作福作威,只是虽无过,却对大楚也无功,当年得封郡王是看在袁兴的功劳上,故大家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大行皇帝父子显然应该是想到了,所以眼看安世诚就要崭露头角建功立业,于是立马出手对付他。
永平王却又马上摇头,虽然有道理,但是大行皇帝一旦登上帝位,便是大楚最为尊贵的人,卢郡王府对他的暗里威胁也就解除了,因此对卢郡王府下手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安世瑜却道:“可是太子无嗣。大行皇帝只有这一个嫡子,听说他当日还曾与太子商定,将来兄终弟及,许是怕这其中~出什么岔子,被卢郡王府的人夺去皇位,所以才想及早除去卢郡王府。”
这个说法,也倒成立。
永平王思量过后,深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只怪他命运不济。”
安世瑜见自己的假设得到父亲的认可,不喜反忧:“父亲,咱们也怀璧其罪啊。大行皇帝及先皇乃是孝德皇后幼子一系的,可咱们却是出自孝德皇后次子嫡派,真论起来,倒比他们高贵。如今你和齐王等人只管明哲保身,由着他除去无辜的卢郡王府,下一个会是谁?万一将来他杀得兴起,将屠刀对准了咱们,还有人帮咱们说话吗?还有谁敢帮咱们说话?况且咱们本就拿了他的把柄,一旦做稳位子,就该着手处置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