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桀骜一口气把欧景年抗出了医院、奔出了停车场、跑到马路中央、强行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一脸震惊地看着独孤桀骜强行把自己的车拦下、飞速打开车门、把欧景年塞进后座,排除了欧景年已死已晕的可能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用本地话小声问:“要去桂云路吗?”桂云路是金市以前的监狱所在地,金市本地人常常用它来代指公安局。
欧景年摇了摇头,独孤桀骜这会儿已经一屁股挤进来,强硬地命令司机:“开车,快开!”
出租车司机被她冷冽的声音吓到,直接二档起步,嗖地一下冲了出去,独孤桀骜摸了下身上,没找到东西,于是顺手从欧景年手里抢过一张一百,塞到前面:“随便往哪开,开得越快越好!”
出租车司机忧心忡忡地看了欧景年一眼,决定往公安局开。
独孤桀骜回头一看,医院里那帮人这时候才追出来,却早已丢了她们两个的行踪,独孤桀骜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在座位上,两臂、两腿都开始发软——欧景年个子大,体重也不轻,她失去内力,一路过来全凭一点外功底子,着实有点吃不消。
欧景年先脱下外套,垫在身下,然后才坐直身体,转过头,看着独孤桀骜,沉静地问:“独孤,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孤桀骜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他们…好像认错人了。”
“是吗?”欧景年的嗓音柔和冷静一如往常,独孤桀骜却敏锐地从中感觉出了些许愤怒,她心虚地低下头,半遮半掩地说:“他们说我是流氓,其实我不是,我只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拿钱了,所以想跟她借条裤子,她不肯,我又比较急,所以…”
欧景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就打晕了她,从她身上剥下了裤子?”
独孤桀骜:“…是,我感觉她跟你身材差不多,你穿应该刚好。”她为什么要对欧景年这么诚实?为什么?为什么?
欧景年说:“独孤,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说话要文明,做事也要文明?”
独孤桀骜装傻:“…也许吧,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
欧景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依旧平静:“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不许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许打人,做错了事要认错,记住了吗?”
独孤桀骜悄悄把脸转过去:“看心情吧。”
欧景年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脸直接转向了驾驶座:“师傅,麻烦调头,回去,我要去医院。”
独孤桀骜大惊:“不行,那些人还在那里!”
欧景年皱着眉说:“就是他们还在那里,所以我才要带你回去——你要跟被打的那个人道歉,我会替你赔偿。”
独孤桀骜脸色铁青:“不行!我…我不能向她道歉!”开玩笑,她是谁?她是威震*宇内无双四海宾服天下第一的独孤盟主,她肯屈尊纡贵去抢人家的一条裤子,已经是那个人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能去给人家道歉?!
欧景年耐着性子说:“独孤,这件事是你做错了,你就该去道歉,懂吗?乖一点,道了歉,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去‘游乐场’玩吗?你去道歉,明天我带你去。”这真是她人生中最好声好气的时刻了,换了文白做出这种事,她早就一个电话打给文远青,再也不管这档子事了——可惜独孤桀骜没有家人可以让她电话通知,而且小朋友对她的一番特殊照顾也并不领情:“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欧景年盯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失望之色非常明显,独孤桀骜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另起了一个话题:“那个…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她摆出了最可怜的眼神,装出了最无辜的神色,连嘴巴都因这半是撒娇的语气而微微撅起,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眼神简直可以秒杀全世界的小鹿。可惜这一次,这一切对欧景年忽然都失去了作用。欧景年温和、冷静、有礼貌地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更温和、更冷静、更有礼貌地语调问司机:“师傅,我们有些紧急的事要去医院处理,麻烦你开回去。独孤,我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肯定会去和人家道歉的,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