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本此人在独孤桀骜那个时代,要是按照朝廷那一套说法,就是乱臣贼子,按照独孤桀骜的说法,那也是邪教领袖,反动首领。
据说,此人从小出身世家,文不成武不就,八岁“才”练出内力,十二岁“才”外出学艺,二十岁“才”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独孤桀骜:还是托了家世的福!),四十岁“才”获得“江南大侠”的雅号,五十五岁时因为年纪大武功又“尚可”才被推举为反魔教同盟的盟主,独孤桀骜掉落悬崖的时候他估计有五十六七岁,按照现在的文字记载来看,应该是当上了武林盟主,至于为什么会被称作“人圣”…按照史书上的说法,是因为“他用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和杰出的智慧率领当时的武林群众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反魔头运动,最终建立起了一个皿煮、公平、公正、公开的河蟹武林,他在武林中大力倡导孝悌、忠义、仁爱等美德,在他治下,江湖人安居乐业,以人为本,和谐友好地相处,终他一生,武林中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朝廷为此还赐予他官职爵位,在他死后,皇帝追赠他为孝义护国先师,成为第一个被朝廷正式认可的武林盟主,和由江湖草莽出身的国师”。
独孤桀骜默默地放下手机,虽然嘴上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满眼的怒火已经表现了一切——度娘蔑称她为“反动魔教分子”也就算了,“独孤氏”又是什么鬼?她特地取了这么霸气的名字,为的就是给百年千年后的后人瞻仰的,结果史书用轻飘飘的一句“独孤氏”就给打发了,好像她是某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没什么见识的村妇,或者是某个独孤老爷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一样!
独孤桀骜愤怒地握了握拳,她旁边的欧景年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定是他们太怕你了,所以才要特地抹掉你的记录,你看前朝那些哀帝炀帝什么末代的帝王,记录也有很多语焉不详的地方,这正证明了你的重要。”
独孤桀骜更愤怒了:“我才不是末代!我明明开创了一整个武林新时代…”她当盟主的时候鼓励门派们收平民子弟为徒,鼓励女子在江湖上行走,还设立了不逊于科举的武林选拔大会来提拔出身微寒的年轻人,结果这一切没执行几年,就全都被那个沈老头给毁了,那老头还成为历史上仅有的三个盟主之一,而她,连记载都非常少。
“他推翻的那个魔头连名字都没有吗?就叫独孤氏?”独孤桀骜的牙齿发出令人心颤的咯吱声,她回过头,死死地瞪着鉴定师,满心不甘地问。
最年迈的那位鉴定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非常学究的语气说:“关于她的记载非常少,只知道她喜欢用掌心打折人腿。另外,根据近几十年的考古学发现,这位独孤教主的武功应该非常独特,跟现在流存于世的所有武学流派全都不同,我们考察了大量当时的文物,发现她使用的招式几乎不可复制,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但是连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伪造出一模一样的痕迹。”
独孤桀骜本来满脸阴郁,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怔了怔:“伪造痕迹?为什么要伪造我…她出招的痕迹?”
鉴定师笑了笑:“华厦武术传到现在,关键内容基本都已经失传,对我们来说,古人所描述的那些内力啊,飞檐走壁呀之类的东西几乎已经是神话了。但是近几十年来,通过对一些遗址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些书上说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存在的。这些大量违反物理学、生物学和数学常识的东西引起了学者们的兴趣,成为了近年来研究的热点。他们研究了前人笔记中记载的武林争斗遗址,找出其中武斗的痕迹,并试图用科学来解释这些原理。而且,通过对这些痕迹的还原,我们可以大概拼凑出当年的武功招式,整理成册,复原华夏武术。”
独孤桀骜挑眉:“然后呢?这跟独孤…女士有什么关系?”
鉴宝师摸了摸他那既白且短的胡须:“我说的这位独孤教主,据说是有史以来武功最独特的一位,大部分人的武功招式都可以通过物理定律来解释还原,这位以及之前几位传奇的招式却怎么也没法用科学解释。之前的几位年代太久远,而这位独孤教主距我们不过区区三百年,留下的痕迹最新也最多,史料也多,所以就成了热门研究对象。当然,这个多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之前的整个武林而言,有关她的文物和资料还是很少的。”
欧景年听说独孤桀骜受到考古学家们的重视,赶紧又看她一眼,这小朋友的脸色果然稍微地好了一点,眼珠一转,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晃着手就问:“照你这么说,这位独孤女士的东西,应该很值钱咯?”
欧景年嘴角一抽,握了握独孤桀骜的手。
鉴宝师显然也猜到了独孤桀骜的想法,先点点头,然后呵呵一笑:“我之前也说了,这个人的东西很难仿造。不说她的招式了,就是她随身的物品,每个也都有一套非常独特的辨认标记,这个标记,至今也没人能仿造出来。”他面带微笑看着独孤桀骜,目光隐约带着几分婉约的鄙视。
独孤桀骜也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目光中是毫不遮掩的倨傲和鄙视。她对着导购小姐笑了笑,收回匕首:“抱歉,这把匕首是我送给我女朋友的礼物,我们暂时还不想卖。”
导购小姐并没有多做强求,只是双手递出名片:“您以后要是有任何需要,不管是买,还是卖,还是要参加拍卖会,都可以联系我。”
独孤桀骜第一次看见现代的名片,知道这是类似于名帖的东西,心里好奇得要死,表面上不动声色。她把名片揣在口袋里,对导购小姐又笑了一下,导购微笑着送她们两出了店门,马上又接待了下一位客户。
独孤桀骜扯着欧景年走出老远,才站定回头,欧景年马上就教育她:“伪造古董是犯法的,你不要打歪主意。”
独孤桀骜踮着脚斜着眼看了一下聚宝斋的店面,笑嘻嘻地转头回话:“可是如果那东西的确是三百年前的东西,又的确是‘独孤教主’用过的东西,就不算伪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