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袭人想要扭转这一局面绝非易事,但是后来突然爆出屋里的小丫头良儿偷玉之事来,最后调查下来,不知怎地,可人竟然和这事还扯上了关系。虽然最后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可人偷盗的罪名,当然,也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像她这种有“污点”的丫头是不可能再留在宝玉身边了,因此可人被撵了出去。虽然因为对于她被撵的理由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对外的说辞含糊其辞,但是府里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八卦”的人早已经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可人心性要强,感受着众人看她的异样目光,哪里肯背负着一个“贼名”就这么出去,所以最终她选择以死以证清白。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因为茜雪年纪小,不过是宝玉房里的一个不上数的三等小丫头,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可人就已经被扣上了“偷盗主家”的帽子,还没等她打听清楚内情,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因为涉及到人命,府里对此事封了口,严令下去禁止府里的人再议论,何况,经办此事的那几个人,都不是茜雪能够随意询问的,因而让她更无从了解事情的真相。
虽然至今茜雪对当年的事依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只要知道可人是被冤枉的就行了。至于幕后黑手,她本着可人倒霉后谁得利的原则锁定了袭人。虽然她知道这个想法很可能会冤枉了袭人,因为不管袭人掺和没掺和其中,只要可人倒了,作为贾母指派过来的她上位是一定的,但是经过茜雪仔细思考,终究还是觉得袭人的可疑性要比旁人更大些。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茜雪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证明袭人和当年的事有关联,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只是不是袭人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的事虽然茜雪依然记在心中,但是想要查个清楚已经不太可能了,况且,可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查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渐渐的,这个事就成了茜雪的一个心结一直梗在她的心里,就是因为这个,她和袭人的关系一直亲近不起来。这么些年,茜雪冷眼旁观,不得不承认袭人的差当得很好,克尽职任,殷勤小心。本来茜雪以为她和袭人两个就这么维持着淡淡的关系直至其中一人离开,没想到在宁府赏梅宴那天,她无意中发现了袭人和宝玉竟然有了首尾,虽然当时她是又羞又臊,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但是冷静下来后,她惊诧于袭人的胆大的同时对袭人也暗暗警惕了起来。
经此一事,茜雪发现袭人自此之后渐渐和以往不同起来,凡是在宝玉跟前出挑露脸的活计都被她揽了过去,而且也开始慢慢的拿起架子来,只是因为行事不明显,再加上言语温和,所以大家都没发现,而且袭人也开始推托一些原本属于她的活计,并将其指派给他人,想来是因为和宝玉经了人事,自视不同起来。因为对袭人有了重新的认识,这会听落春这么说,茜雪冷笑了两声,说道:“我们本也比不了袭人,这屋里的人谁又能比得了她呢!只可惜就算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所以六姑娘口中一向勤勉的袭人这会也偷懒了,正在屋里歇着呢,宝二哥身边只有他的奶嬷嬷李嬷嬷和几个小丫头跟着。”扬起下巴对着屋里点了点,“不信的话,六姑娘尽管进屋去看,看看在里面坐着的是不是袭人!”
被茜雪这么一呛声,落春顿时一怔。她打量了茜雪两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晴雯,确认眼前的是茜雪无疑,都说宝玉房里的晴雯脾气燥,是块爆碳,她看茜雪这性子也不多让,就刚才的那个语气,妥妥的晴雯口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绝对不会想到会是茜雪,难道这脾气还能相互影响不成?落春不明白为什么一提起袭人,茜雪就是这般口气,她无心也无意去理会宝玉房里丫头们的倾轧,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回头看了身后的品绣和关嬷嬷一眼,示意走了,一行人越过茜雪和晴雯迈步向前。
来到贾母的房里,贾母尚未用过晚饭,落春心知是在等宝玉,轻笑着说道:“我才刚过来路过宝二哥的屋子,看他身边的几个大丫头正在屋里淘气,询问之下才知道宝二哥去了梨香院薛姨妈处探望薛家姐姐。只是连带着袭人、晴雯、麝月……这些大丫头们宝二哥一个都没带,只有李嬷嬷一个人,还有两三个不关痛痒的婆子,以及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跟着伺候,虽然梨香院就在府里,但是跟着的人不中用,而且这外面又下着雪……”
不等落春说完,本来歪在榻上的贾母“噌”的一下坐了来,沉声问道:“六丫头,你说的是真的?”落春被贾母的动作吓了一跳,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说道:“看老太太说的,难道我还因为这个特地撒谎不成?宝二哥这会还没回来,你让鸳鸯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要是说这种谎话,派个人过去一看不久戳穿了。
贾母气得使劲拍着座下的塌,叠声说道:“这是怎么伺候的,这是怎么伺候的!”跟着骂道:“袭人这个小蹄子,素日里看着还好,所以我才把她派到宝玉身边,没想到如今竟然跟着主子拿大起来……”
“老太太,这其中应该有误会,袭人素日里最是小心不过,又怎么会拿大呢?”一向和袭人交好的鸳鸯见贾母发起了脾气,壮着胆子帮袭人说起话来。贾母没有理会鸳鸯的说辞,而是让她赶紧派丫头婆子们去梨香院接宝玉去,并叮嘱她们小心伺候,不要跌到或冻到宝玉。鸳鸯忧心忡忡的扫了贾母一眼,又深深的看了落春一眼,这才答应着下去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