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李永贞说道:“千岁,咱们还是得尽快搞清杨涟这二十四大罪疏到底写了些什么,如此,才能一一应对。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尔今我们虽知道杨涟明天要上疏,但他那奏疏上到底写了什么却是不清,要是不能赶在皇上知道前搞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皇上要是问起来,千岁可就难应付得很。”
梁栋也是面露难色道:“关键是咱们现在不知道他杨涟到底写了些什么,这就有些棘手了。”
听了二人的话,魏忠贤叹了口气:“是啊,那杨涟可不是好惹的,向来做事都是咄咄逼人!移宫时他喊声如雷,不达目的不罢休,当时把咱家都镇住了。如今他不要命的要参咱家,咱家这心还真是七上八下,慌得很,唉,此人当真是不要命的,也不知他到底给咱家拟了些什么罪名…”
听了魏忠贤这番话,袁大海当真是欣喜若狂,面上不动声色,沉声道:“千岁,杨涟的二十四罪疏,属下已经着人抄写了过来。”
“什么?你抄了过来?”
听袁大海说抄了过来,魏忠贤一愣,旋即大喜,大手一伸急道:“快!拿来让咱家瞧瞧!”
袁大海忙将抄写下来的二十四大罪疏呈给魏忠贤,魏忠贤一接到手,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但也就数秒时间,他便将纸甩手递给了李永贞,对袁大海苦笑一声,道:“咱家急糊涂了,倒是忘记咱家可不识字,这上面写着什么,它们认得咱家,咱家可不认得它们。”言毕,忙吩咐李永贞:“快给咱家念念,杨涟到底给咱家定了些什么罪?”
……………
“魏忠贤今日讨奖赏,明日讨祠额,毁人居室,建立牌坊,刻凤刻龙,高插云霄。所造莹地,擅用朝官规制,模仿皇陵规模,大罪十五。
魏忠贤一家,今日荫锦衣卫官明日荫内阁中书,封赐之人都是乳臭未干目不识丁之徒,如魏良卿傅应星等。五侯七贵,何以加在他们身上?不知魏忠贤有何军功有何相业,也敢来亵渎朝廷名器?大罪十六。
魏忠贤用立枷枷死皇亲家人数命,本意是扳倒皇亲,多亏阁臣维持,不然后妃的亲人将身陷囹圄,大罪十七。
奸细韩宗功潜入京城,侦察虚实,往来魏忠贤家,后事情败露,魏才令韩避去。假如奸细事成,魏忠贤岂不是首功之人?大罪十八…”
李永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但念出来的东西却让魏忠贤阵阵心惊。袁大海抬眼偷看了一下魏忠贤,见他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李永贞也是越念越怕,手都有些抖了起来,见魏忠贤神色那么难看,不由有些犹豫,不知还该不该念下去,梁栋却在一旁催促说:“快往下念呀,让千岁听听这姓杨的还骂些什么!”
李永贞无奈,暗骂梁栋不晓事,只好继续念下去,扫了一眼后面的内容,有几句仿佛是骂自己和王体乾还有内阁顾秉谦、魏广微的,说什么无识无骨苟图富贵之徒,扳枝附叶倚托门墙,便略去不读,专捡那些攻击魏忠贤的文字读起来。
“事势至此,羽翼将成,骑虎难下,太阿倒持,主势益孤,不知皇上之宗社何所讬,贵妃皇子之安危何所讬?万一少有差误,臣即使以死报皇上,也很难来不及!乞请皇上召集大小文武勋戚,敕令法司,逐款严讯,立刻正法,以快神人。其奉圣夫人一并敕令居外,以全恩施。如此则天意回,人心悦,海内不立奏治安者,请斩臣以谢忠贤,臣死不恨。”
一口气,毫不停歇的将杨涟这二十四大罪疏念完后,李永贞出了一身冷汗,嘴巴微张,有些不知所措。袁大海抬眼又瞧了瞧魏忠贤,见他神色变得慌乱起来,一脸的忐忑不安,脸上阴晴不定,突然伸手抓住李永贞的胳臂,颤声道:“永贞,你点子多,快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解救咱家?不然皇上要是看到这些,咱家可是万事皆休矣!…”
嗯?
魏忠贤的反应让袁大海有些奇怪,这二十四大罪疏大多都是未经核实之事,根本没有实据,魏忠贤只要一一辩驳,应是无事,怎的他却害怕成这个样子?
袁大海有所不知,要换在一年前,魏忠贤根本不惧杨涟的奏疏,但现在,他却是害怕得很,因为最近他在皇上那边可真是流年不利。
今春以来,大明不但天灾人祸,同时也是他魏大裆大不顺的时候。上月,魏在宫中策马飞驰,路过一座便殿,结果天启正好在那,结果就惊了圣驾。天启很恼火,张弓搭箭,一下就把魏的坐骑给射死了。前不久,又因小事恼他,将他放归回私宅思过。
这些事情都让魏忠贤头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再加上皇后也要推他一把,给皇上看什么赵高传,这些都让魏忠贤惶恐难安。别看他在内廷一众太监和外廷一众心腹面前装得很是泰若,但他内心却也是真的怕。杨涟偏就选在君威难测之时,放出这一箭,而且还搞了二十四条罪名,虽说大半都是不实,但一想到天启最近对自己的态度,魏忠贤如何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