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不——！”

“不，不！欣恬——！”杨欣恬踉跄跪倒在地，沾满鲜血的双手撑着地板，血越流越多……

痛吗？

她看着这鲜红的一片，视线里还有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柄，她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

痛吗？痛吗？

欣恬，痛吗？孩子，你痛吗？

她拿着手术刀在那么多人的身上开过口子，每次病人身上的麻药药效过去，都喊痛，想想也是，人的身上开了道口子，怎么可能不痛？只是想都觉得痛……

可偏偏现在，身体上的疼痛感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反倒是心口那一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疯狂的反复啃噬，撕咬的血肉模糊。

宝宝，你不要怪妈妈……比起让你知道你父亲是这样一个*，还不如让你不要来到这世上。

“管家！司机！备车！备车！”

早被这情景吓傻了的林嫂被凌新宇一吼，回过了神，匆匆喊着老司机！

凌新宇将杨欣恬抱进自己怀里，她精致的一张小脸血色全失，惨白惨白，只有鲜红的汩汩献血从嘴边溢出……

“欣恬……欣恬，欣恬……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放……开……”

淡淡的两个字带着不容任何商议的坚决，不想被他碰，不想再看到他……

红色很快染到了凌新宇身上，以一种让他极其恐慌的速度，他不是怕血的人，可现在，前所未有般的恐惧占据着他心口！

他用力将她抱起，却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原来——

双腿已经软了。

“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我！”

一声一声像是在凌迟他。

咬牙将她抱起，拼命的往门外跑去！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快点！开快点！”凌新宇冲着司机吼道！

他……这是什么表情？

杨欣恬心下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好像……她的死活，他很在乎一样……哦，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可，这个孩子，他又在乎吗？

他……没有心。

凌新宇是没有心的。

“这下……这下你更开心了吧？”沾满血的手扯住他的衬衫衣领，将他的脖子拉下，“我……傻不傻……很傻……对吧？明知道，知道这样做……你会，会更开心……明知道……这样做……哥哥会更难过……会更如你愿……明知道会这样，我却停不下来……”

“得意吧？凌新宇……满意吧？一个傻子这么帮你……”

心，疼。

那双蓝眸已经变成暴风雨下的海面，再也没有办法平静……

满意？得意？

他感觉不到，感觉不到……她说得对，他该满意，该得意……可他感觉不到。

反而是天塌了般的无力感，是扑面而来的恐惧感！

他……

错了。

他所在乎的，真心爱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不重名，不重利，不重权势，他不是凌啸天，没什么放不下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再伤到他。

他错了，错的好彻底好彻底。

“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

杨欣恬扯着嘴角，温热的眼泪不断从她眼角溢出，模糊的视线里是凌新宇的脸，她看不出他的表情，看不清楚他的五官，这样很好，很好！

这样……眼前所能幻化出的，便是那个温柔把她抱在怀里，霸道为她掰断手指的凌新宇……

而不是一个把所有人都利用殆尽，把所有人都伤害到底的凌新宇。

“欣恬……清醒点，清醒点！”

他紧紧抱着她，就像他们第一次的时候那样紧，那样热烈……却也再也不会那样让她贪恋。

“放心……我是医生……下刀准的很……”杨欣恬咧开嘴角，手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孩子是……肯定……没了……我们之间……也算……结束了……”

不会有人能伤到你，不会有任何事情能伤到你，这样的人，多厉害呀？

但，凌新宇……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再伤到我。

“欣恬，别，别闭上眼睛……别闭，别闭上眼睛！你瞪我！你可以继续瞪着我！杨欣恬——！”

“快，开快点！我让你开快点你听到没有！她要是死了，我让你陪葬！”凌新宇几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司机身上。

司机浑身一凛，将油门继续往下踩，车子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极速驰骋！

他把杨欣恬紧紧抱在怀里，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良久，他突然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不住颤抖的手拿出手机，血模糊了手机屏幕……

拨出一串熟悉号码……

“喂？”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个姓费的，让那个姓费的到第一医院来！立刻，快点！”

“新宇？”

“帮帮我……黑，帮帮我……快一点……欣恬……出事了。”

“……”

“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她。”

“知道了。”电话挂断。

他记得黑的手下有一个姓费的，精通医理的男人，他见识过他的厉害，无论黑受多重的伤，他都可以治好的！

欣恬，欣恬一样不会有事的。

他……不能没有她。

不能失去她……

**********************************************************************

匆匆赶到医院的秦南君直奔手术室，看到站在一边的洛洋，忙跑了过去，“阿爵，阿爵怎么样？怎么样？”

洛洋眉头微拧，“南君，你别太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