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这些领导不懂规矩,实在是雷县长的家门,不是他线上谪系的干部。连门都进不了。而平时雷县长又忙,不是主动召见,想要见上雷县长一面那是千难万难,唯有这个春节才是雷县长开门揖客,大开方便的好时机。所谓一步慢,步步慢,这个时候若不再积极主动一点,好位置没准就被别人占去了,换了谁心里不急。
莫昭君堵着办公室的大门笑而不语,任一干领导说破大天来,也是不为所动,就在这时,县工办公室的门突然的从里面拉开了,雷县长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看着门前竟然被十几个人堵住了,这脸色顿时一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县长,这不要过年了吗,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工作……”雷县长一出现,哪怕是阴沉着一张脸,也没有喝退这一干领导的狂热,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雀跃,呼呼拉拉的挤成一团,俱是殷勤的向雷县长伸出手来。
不是这些人不懂规矩,实在大家凑到一起来,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当官不打送礼的,这是千百年来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雷县长既然肯大开方便之门,为人又是出了名的仗义,自然不会去做既当**又立牌坊的事。所以,这些干部哪怕当着雷县长的面,也是有恃无恐。
“都要汇报工作是不是?行,你吧,就你了,你去替我到市里去开会,洪市长要问的话,你就说我没时间……”看了一眼争先恐后的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只手,雷县长直接无视,压根就没有握一下的意思,一脸淡然的把目光落到了最积极,最热切,冲到最前面的一个矮胖的领导脸上,煞有介事的让他去替自己开会。
“对,对不起县长,我耽误您时间了……”县长点到了自己头上,这领导脸上的神情更加的雀跃了,可这笑容还没完全展开,脸包又扭曲的比哭都难看,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替县长去开会,又长了几个胆子敢跟市长说没时间,傻子都能听出县长这是在说反话,好死不死的居然撞到了县长的枪口上,这一刻矮胖子可痛恨自己冲的太往前了,耷拉着脑袋,急忙的向雷县长道起了歉。
“嘿嘿,在哪都能看到笑话……”听到矮胖子道了歉,然后缩着脑袋往后撤,众人也知道了雷县不长不可能再开方便之门了,顿时一起变成了哑巴,一个个灰溜溜地往外走。一场闹剧嘎然而止,可是让躲在后面看热闹的安平大呼不过瘾。
挡着视线的人群散了,躲在后面的安平可以清晰的看到雷县长的脸。而所有人都不声不响的往外走,唯有安平还楞楞地站在走廊里同样也落入了雷县长的眼中。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迸发出一阵激烈的火花。就在安平一楞神的功夫,雷县长已然走到了近前,满脸尽是一片探询。
“县长,武装部下属的被服厂和鞋帽厂经过改制重组,落户隆兴镇,前几天我跟刘政委到省军区去了一趟,方司令员和军区一干后勤首长表示会在军需采购上对我县有所倾斜。我想请示一下领导,改组重建的企业是维持原样,还是县里追加投入,扩大生产规模……”虽然雷县长的眼中尽是一片怀疑和不相信,但安平很清楚自己就是来送礼的,也想快点把礼送到,堵住雷县长的嘴。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安平把礼物往雷县长手里塞,哪怕安平能拉下来脸,那也得雷县长肯收才行。不得已,安平只能硬着头皮摆出了一副真来汇报工作的架式,也没多想的就把跟武装部搞合作的情况信手拈了过来当幌子。雷县长若是感兴趣,那就详细介绍一下,若是不感兴趣,那就更好了,搪过了眼前的尴尬比什么都强。至于送礼,左右也没打算在雷县长手下求官求位,回头再找个时间送也就是了。
“省军区,方司令员?你和刘政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雷县长觉得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一直以为高晨光拉拢住了刘政委,才抓住了具有决定性的一票,导致中立派全线崩溃。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刘政委的一票似乎并不是投给高晨光,而是投给安平的,安平的背后应该还有着自己并不清楚的关系网络,省军区方司令员,应该就是这座大神了。
从三楼一直走到楼下,安平简单介绍了一下企业改制的情况。很明显,雷县长对刘政委、方司令员的兴趣比企业项目本身的吸引力要大上许多,直到坐到了车上,也没向安平多询问哪怕一句关于企业的情况。不过,安平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抢着雷县长楞神的空档,安平将皮包中准备好的特供白酒和特供茶叶塞进了莫昭君的手中。而看着雷县长似笑非笑没有拒绝的意思,安平知道这礼自己算是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