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气的和镖头说:“师父!一事不烦二主,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我还要烦劳你们护送。到家以后,镖银多少都由你开,我绝不还价。你要是能帮这个忙的话,就请你们现在就用棉被把棺材包好扎牢,抬到车上,连夜起程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上哪去找这样好的生意,镖头二话没说就挥车上路了。只命两个人回去取行李备干粮,然后再抓紧赶上来。
一路起早贪黑的抓紧赶路,镖师们虽然辛苦却兴致不减,可能也都是急着想看看这桩千古奇闻的结果吧?说来也真怪,这个孩子,一路上就再也没哭闹过!
路上请来的奶妈喜欢的,不得了的说:“从没见过这么省事的孩子,就是吃了睡,睡醒了再吃。睡得香香甜甜的小模样看的人心都醉了。”
离家约莫还有三四天的路程,郑生就派单骑先赶回家报信了。他在信里说了事情的始末和要准备的东西。并一再嘱咐老父,千万照办,一点都马虎不得!这关系到儿子三口人的性命,要紧、要紧!
郑员外接到儿子的书信,知道儿子大难不死,如今还携孙子回家,这个高兴哪还用说!所求之事哪能怠慢,就一一派家人去备办了。
等郑生一行到家,已是万事具备。郑员外接过孙子,乐得抬头纹都开了——
对夫人说:“你看:和他老子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快给我!你去帮着照应,照应。”
众人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棺材抬进了后厅,放在荷花缸阵旁。三十六柱大香以燃烧的烟雾缭绕。郑生最后一个出来,把门锁好才来到前厅。留下奶妈,把其余人都高高兴兴的打发走了。
郑生跪到了父母面前:“儿子不孝!这次做的事违背常情的地方太多,二老没有责罚,还处处帮助,儿子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老员外哈哈大笑:“人都说‘当局者谜’,这都是事后了,我还会糊涂?你能因祸得福:一是苍天保佑,二来也是我们家世代行善积德的善报。我感恩尚且不及,还哪来的什么责罚?一家人能团聚,那是喝水都甜!什么京官、金钱、虚名哪又都算得了什么!”
郑生匆匆辞别了父母,又回到了后厅,仔细的检查每对缸口扣得严实不严实后,又查看了案上的大香,估算一下足足有余,才取来一床薄被,把中间的一口缸揭开在底缸里铺好。就坐等天黑------
夜幕终于降临后,他起掉棺钉,搬开棺盖,轻轻的抱起爱妻,把她盘坐在缸里。最后不禁又依恋的看了一眼:她的容颜依旧,只是紧闭双眸,没有呼吸。他恋恋不舍的把缸合上,一再的检查无误后,才对站在门外的父母说:“以后孩子就请二老受累了!我要在这里死守四十九天,以后饭菜就给我送到门口放下就好了。”
二位老人一一应下:“放心吧!孙子比我们自己的命都重要,会带好的!”
这郑生从此就吃住在这屋里,紧闭门窗,唯恐一只飞虫进来打破他们的美梦。
四十九天,在平时来说是转眼就到的时间,可现在就郑生来说,却是长若隔世。此时的郑生真是度日如年呀——
不管时间多么难熬,终于还是让他熬到了第四十九天------
——郑生紧张的两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大缸,竖着耳朵搜寻着缸里可能传出的任何声音。一遍遍的揉着酸涩的双眼,才坚持到了天黑。郑生的心跳得越来越急,只是不住的念佛一颗心才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此时的郑生是一秒一秒的数着向前过,而且那滴漏的声音仿佛越来越漫长,听过这声后,要支着耳朵等上好久才能听到哪,姗姗来迟的下一声------
就这样,他熬过了一更,又熬过了二更,再坚持半个更次今天就可以过去了------
可是郑生突然想到了——那将就是另外一个结局——美好的希望就彻底的破灭了。郑生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以平静,心中一个模糊的愿望渐渐的清晰,就是那个可怕的时间千万不要到来。可是此时再听滴漏,滴答之声竟然变得越来越紧,滴漏仿佛故意在和他作对一般——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最后竟是连成一片的巨响,象漫天的巨锤不停的砸进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