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纷纷龟裂,剧烈的轰鸣声自岩壁的另一端传来,而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干燥的流沙好似洪水一般将我们彻底淹没。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过来。
这个洞穴并不是什么逃离的通道,而是陷阱,断龙石就是开启这个陷阱的钥匙。
我们放下断龙石虽然逃过了三头血蟒的追杀,但却触动了流沙陷阱,自己将自己困死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
无穷无尽的流沙在翻滚,而我、雅琴、胖子、平贵等人就好像在汹涌的江河中挣扎求生的旱鸭子,在翻滚的流沙中,我想要抓住雅琴的手,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琴被流沙吞没,彻底不见了踪影。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间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而这一别,很有可能就是阴阳相隔。
生离死别总是来的突然,而我根本来不及从雅琴被流沙吞没的悲痛中走出来,一个巨大的流沙浪潮就将我整个淹没,而流沙浪潮猛烈的抨击力量直接让我昏死了过去。
昏死前的瞬间,我知道奇迹不可能上演第二次,这一次我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即使面对死亡,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再次进入长白山,再次进入这片掩埋了千年的墓葬中,而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没能为雅琴穿上那一身洁白的婚纱。
大地轰鸣,断龙石落下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这片地底空间整个出现坍塌,而昏死过去的我只能随着流沙的奔涌而随波逐流。
……
……
“将军,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戎装战马,沙场点兵,两万将士的誓死追随该是何其的热血澎湃?然而我空洞的眼眸看着这片昏暗的天空,窸窸窣窣的雨水落在冰冷的甲胄、战矛上,更刺痛在我心头。
原来天将塌的感觉是这样的。
看着半跪于地的一众将士,我心头却是宁静无波,我突然拉起缰绳,当马蹄踏地的瞬间,我猛然抽搐出腰间的青铜剑。
剑指苍穹。
“王家军听令,扰乱军心者,杀无赦,临阵退缩者,杀无赦,叛国通敌者,诛灭九族。死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诺!”
“出发……”
两万将士步调一致,甲胄、战矛的铿锵声震耳欲聋,在漫漫雨幕中,我看着被血水洗礼的军队迈出了城门,我知道此战许胜不许败。
我轻拍马腹,准备出城门,然而一位副官却是来到我跟前,细声说道:“将军,殿下她在雨亭里。”
我望向东边驿站的雨亭,在模糊的雨幕中我看到一身红妆背影踏上了马车。
她是在为我送行,然而终归无法再相见,也好,相见不如不见,然一道背影亦已足矣,而她今天竟着一身红!
“走。”
毅然决然回过头,望着沉默行军的军队,我轻拍马腹,马蹄践踏着青石板上的雨水,我一身戎装出城门,此去却不知何时能还,而她,今日愿一身红妆,我已虽死无憾。
马蹄声声,直到军队彻底消失在雨幕中,那道暗中注视的眼眸才慢慢转过身,只是天空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在为她述说:“我便是那三十里驿站,为你守候,等你生还。”
……
……
梦境真实不虚,且这一次每一个画面,每一字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相较之过去十多天的噩梦来说,这一场梦境更多的却是壮烈。
至于雨幕中残留的那一身红妆,模糊却刻骨铭心。
我不知道副官口中所说的“殿下”是谁,又是什么身份,但我却感受得到,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我居然还活着。
依照雅琴的推测,那处有数以万计尸骸的地底洞窟并不属于墓葬,我们偶然闯入那处洞窟,也就是说我们一行人在洞窟中的时候算作是离开了墓葬的范围。
当我们放下断龙石,触动了流沙陷阱,那个时候我们又回到了墓葬边缘。
因为断龙石的落下,导致了一系列的坍塌和凹陷,再加上千年来地质的变动,以至于流沙的冲击让墓葬岩壁破裂,而流沙则是顺着破裂的岩壁流进了墓葬内的空间中。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被流沙掩埋,而是随着流沙再次回到了墓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