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花挨近张建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眨巴两下眼皮,装着娇滴滴的说:“张建哥哥,你跟我出去一下。”
“唉哟!我的妈呀,冷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张建赶紧躲开身子,撇着东北腔说。
两人的表演,逗得所有人都乐了,柳根也笑了笑,走出门去。
欧阳雪在楼下院子的草坪边一张长条椅子上坐着,柳根走上前,没敢坐在她身边,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站着干嘛?我是老虎呀?”欧阳雪往左边挪了挪屁股,意思是让柳根坐在她身边。
柳根四周瞄了一眼,见右手边不远处,有两个男女生紧挨在一起,那女生还咯咯的笑了几声,像是被身边男生逗着玩很开心的样子。
柳根有些心慌意乱的坐下,双手对搓着放在双腿间:“说,啥事?”
“我跟我爸说好了,再过……五分钟,给他打电话过去。”欧阳雪抬起左手腕看了一下表说。
“啊……”柳根侧头看欧阳雪一眼,觉得这叫什么话,她给她爸打电话,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干嘛把自己叫出来,再说了,打个电话,干嘛还要等五分钟呢:“你为何不现在打呀?”
“我爸在干沟村,那里没有手机的信号,只能爸电话打到村公所,我爸说村公所离干沟村还有一段距离。”欧阳雪笑着从牛仔裙里掏出一个手机,是诺基亚,很小巧,银灰色的。
柳根当然知道,从干沟村到村公所,要走两三里地呢,他十分好奇的看着欧阳雪手中的手机,问:“你给你爸打电话,干嘛叫上我呀?”
“一会你就明白了。”欧阳雪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回答。
柳根更加紧张了,心想:难道她要我和她爸说话?
“柳根,你的家离村公所很远吗?”欧阳雪问。
“嗯,不近,有两三里地。”柳根回答。
“路好走吗?”欧阳雪又问。
“要翻过一个山梁,不算很难走。”柳根越来越奇怪欧阳雪干嘛问这些。
“你爸他……能走路吗?”欧阳雪忽然问起柳根生病的爹。
柳根不解的望着欧阳雪侧边脸,心想:难道她让她爸去我家了吗?不然怎么会知道爹生病在床呢?
“呃……走太远不行,我爹的双脚因为肝病水肿。”柳根像是又看到自己父亲走路都非常吃力的样子,但每天都会在自家窑洞前那块小院子里走几个来回。
欧阳雪又看了一下腕表,小声嘀咕一句:“应该到了。”开始拨打手机,放在耳边后,没一会她开口了:“是邛县吗?帮我接一下干沟村……对,是村公所的电话……”她迈过脸来,朝柳根微微一笑:“马上就接通。”
柳根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要是她真让我跟她爸说话,我说还是不说呢?该说些什么呢……
正想着,欧阳雪又开始说话了:“是干沟村吗……爸,是我……你把人接来了吗?哦……他在我身边……我把电话给他……”欧阳雪把手机递给柳根:“接电话。”
“我……”柳根心咚咚的跳个不停,犹犹豫豫的没去接欧阳雪递来的手机。
“快拿着呀!”欧阳雪把手机塞进柳根手心里,命令似地说:“快放到耳朵上去听。”
柳根感觉到小巧的手机暖暖的还带有欧阳雪手心的体温,他迟疑着,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柳根的嗓子有些发干,刚发出一声‘喂’,听到了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清亮的泪立即布满眼眶。
电话里,传出父亲的声音:“是根儿吗?怎么不说话呀?我是爹呀……喂……喂……这电话是不是有毛病,我怎么没听到儿子的声音呀……”有个男人的声音说;“别急,一会你就能听到了……”
“爹……我是根儿……”柳根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爹,把头迈过去,背对欧阳雪,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掉眼泪。
欧阳雪悄悄、轻轻地站起身,走开了,她想把这个难得的时间,完整的留给柳根和他那在遥远地方的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