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记,咱们双江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在税费改革实行的前提下,如何与农民就征地问题进行价格协商,蓝天集团还是首例,今后像蓝天集团的这种类型的开发必然少不了。所以,这次协商的结果将成为最原始的参照案例,直接关系到双江未来招商引资,城市开发的大局,咱们是不是慎重一些……”严宁根本不上套,也不在乎自己的追问,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个人理解,李天放吃了一个没趣。可就这样的放弃,心里可是不甘的,索性拉下了脸,不停地向严宁诱导起来。
“李市长,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具有矛盾的难题。农民要加价,开发商投入的就多了,利润自然就减少了。可若要保证开发商的利益,那就得损失农民的利益,农民又该找谁说理去呢?这事我还真解释不了……”这李天放不停地鼓动自己,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这个税费改革的提出者出头,向农民做出解释,似乎自己的一个解释,整个双江的农民都认帐似的,什么时候自己的威信变得这么高了,高到双江一百多万的农民都听自己指挥了,根本不现实的一件事,却是想都别想而且,就像李天放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一桩案例还真有可能成为原始的参照案例,必须得慎重。这件事情本身跟自己没有关系,犯不上去出头。但你李天放非要跟我扯上关系。那好,结果保证是不会遂了你的心思,你那点小算盘趁早别打。
“严书记,来之前,我请示了刘市长,刘市长的意思是尽量配合客商开展工作。你也知道,招来这些客商不容易,双江能取得一个什么样的发展高度,取决于这些客商对双江的投资支持,为了双江发展的未来,舍弃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呢。做一些事情,总得有人付出吗……”对于严宁的不上道,李天放很生气,若不是想到严宁曾经展露出来的狠辣手段,一向张扬的李天放怕是要跟严宁拍桌子了。不过,李天放估计是当上了副市长,失去的自信心又回来了,既然诱导不了,索性撕开了脸,直接跟严宁挑明了说,甚至还搬出刘鼎锋来压人,倒有做一个好奴才的潜质。
“李市长,作为双江市委的工作人员,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双江发展的更好,也始终在为此而努力。不过,我想请你搞清楚,税费改革试点工作是依据省委、省政府文件执行的,不是哪一个人随便就可以改动,或者随意去解释的。你偏要将城市开发和税费改革搅在一起,恕我爱莫能助。而且,我也不认为发展一座城市建立在舍弃部分人的利益之上,就算是应该舍弃,也不会是贫困的农民。李市长,我还有些事情,今天就谈到这吧……”说你李天放记吃不记打一点没错,给你几分笑脸,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居然还长能耐的威胁上我了,真当你这个副市长是多大的干部,跑到这来倚老卖老,趁早给我滚的远远的。惹急了我,揭了你的老底,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你!严书记,这事咱们总有说理的地方……”要说李天放是草包一个,也不确切,无论是管理企业,还是交际能力,表现的可圈可点。但若是说他精明过人,见识卓越,也不恰当,时不时的要做些浑事。这当上了副市长还没几天呢,就有点忘乎所以了,连双江的政治局势都没看清楚,就率先跳脱了起来。特别是今天,拿着刘鼎锋的鸡毛当令箭,满以为会压下严宁一头,哪成想严宁丝毫不给面子,照样撵人不误,直气得李天放满脸通红,悻悻的放了一句狠话,摔门而去。
“严书记,这建设局的工作不好干啊,我跟着那些开发商签协议,总感觉自己就是满清朝的官员跟洋鬼子签条约一般,说不得要被人戳脊梁骨……”被严宁软刀子割肉,不冷不热的顶了回去,李天放的脸上挂不住走了,同来的朱国勇可为难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秧,一个副书记,一个副市长,哪个都得罪不起,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李天放扬长而去,想一想自己这段日子受的委屈,朱国勇咬了咬牙,也豁出去了,抓起严宁桌子上的烟,自顾的点了一支,不但没有离去的意思,反倒跟严宁诉起苦来。
“呵呵,老朱,这个比喻可不恰当,你也是老同志了,革命工作哪有顺风顺水的,工作越难,越是考验我们党员干部工作能力的时候,一味的抱怨可是不行的……”李天放走了,朱国勇居然留下来了,严宁的嘴角掀起一个孤度。整个双江的处级干部中,朱国勇算是资格最老的,在建设系统工作了一辈子,干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历经数任领导仍然牢牢坐在建设局长的位子,靠的就是业务精,人头熟,人缘好。
无论是市政工程也好,还是建设开发也好,都是烧钱的工作,没有一个明白人把关,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手去组织,没有一个能把各方利益都平衡下来的人去操作,保证会乱成一团糟,这也是朱国勇在建设局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
不过,如今双江的政治形势让老眼昏花的朱国勇有些看不明白了,强势的王书记语气强,人脉强,手腕不强,对市委的掌控力是有,但动不动就被人挤到了墙角上,这可不是什么强势人物应该有的现象。而弱势的刘市长根基浅,人脉弱,干工作的声势却大,对下面的部门和干部展现出来极为娴熟的政治手腕,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收走了好几个局长手中的特权,颇有异军突起的意思。
再有就是眼前的这个严书记,年纪轻轻,比上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上十几岁,据说是京城高级首长家的世家子,背后的势力极为强劲。不过,朱国勇可不这么认为,别看严宁年轻小,能收拢大批的干部,这份能耐可不是简单的有背景就行的,最主要的还是严宁的手段比之刘市长也不差分毫,切切实实地成为了双江第三股势力。
“严书记,你批评的是,我这年纪大了,进取心有些不足了,也就想着把这两年坚持下来,就回家抱孙子了,这思想可是有些松懈了,经你这一么一说,我还真得提高一下认识,站好这最后一班岗……”朱国勇一把年纪了,也知道在仕途上没几年好蹦哒的了,一些事情早就看得淡了。没有跟李天放一起离开,主要还是看不惯李天放嚣张的个性,以及对严宁充满了好奇,毕竟平时可没什么机会跟严宁如此单独相处的。
不过,严宁一开口,朱国勇就知道自己这回没有走算是对了,严宁还真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敷浅的人,一句迎难而上,把建设系统中包含的困难都涵盖进去了。这些困难来自哪,没有人比朱国勇更清楚,无非都是领导带来的压力,而严宁这句迎难而上所代表的涵义可就太多了,不管怎么说,能少给自己树面墙,总是好的。
“哎,这就对了吗,咱们党员领导干部,要时刻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这个原则是必须坚持的,但也要讲究工作技巧,你是建设系统的老人了,经历过的项目工程最多,经验丰富,多上点心,一些受到人为因素影响的矛盾就可以避免。何况就是有了问题也不怕,多向领导汇报,王书记、刘市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同志们拼命干工作,表扬来还不及呢,不会参杂些个人感情。所以,老朱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话说的多了没用,点到即可,朱国勇在建设系统干了大半辈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该怎么去平衡各方面关系。而且,严宁也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能够听明白,毕竟双江并不是一家独大,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可就看朱国勇长袖善舞的本事了。
“严书记,你说的对,回去以后,我们建设局要搞点动静出来,总不能像我这个糟老头子似的暮气沉沉的不是。不过,对农民征地的事情,你也上点心,毕竟不是小数目,搞不好刘市长要拍桌子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一直无精打采的朱国勇在和严宁兜了几个圈子后,似乎抛开了心中的烦恼,整个人瞬间就恢复了活力。
“呵呵,看来刘鼎锋招来如此多的房地产公司,把工作的侧重点放到了城市开发上,打算在双江走卖地经济的路子。还别说,还真没有什么比卖地能更快增加财政收入的。不过,这些招子都是咱几年前就玩剩下的,没什么新意,任你怎么搞,还能弄出花来……”一支烟吸完,朱国勇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严宁注意,纯粹就是一个烂好人。但他这份好意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似乎税费改革和房地产开发还真是搭上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