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妞正端着茶杯进来,夏耀祖急忙将袖子整理了一下,以免被夏妞儿发现。网
夏妞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将茶杯放在炕沿上,道:“爹,你喝茶。”
夏耀祖接了过来,夏妞儿道:“爹,你今儿是准备回来住了吗?”
夏耀祖摇摇头,下了炕道:“没有,那啥,我就是回来看看,这会儿看了你们都还好,那我就放心了,先走了。”
夏妞儿出了门,送了夏耀祖,夏蝉正从外头回来,见了夏耀祖,也没做声。
夏耀祖看了两姐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夏蝉站在门口,道:“怎么样?拿走了吗?”
夏妞儿点点头,转身看着夏蝉,“姐姐,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夏蝉轻笑,“妞儿,不必难过,应该高兴,如果他们没有这个心思,这钱他不会拿,既然拿了,就要承担后果,一直被王氏这老妖婆这么闹来闹去,我是真的烦了,这次索性一锅端,看看他们以后还怎么蹦跶。”
夏妞儿点点头,拉着夏蝉的手,“姐姐,妞儿永远站在你这边。”
夏蝉笑着点点头。
夏耀祖揣着荷包快速的回了家,这一路上他也是紧张的不得了,怕夏蝉发现了钱没了来找自己,到时候岂不是丢死人,可是夏耀祖又转念一想,自己要是咬紧了嘴巴不承认,她又能怎么样呢。
夏耀祖掂了掂袖子,这荷包里少说也有十几两银子了吧,夏蝉这死丫头真是有钱,这么多银子就这么随便放在炕上,看来这丫头实际上应该还有不少银子呢。
夏耀祖如此一想,更觉得理所应当了,自言自语道:“这养大了闺女,赚的钱还能不给自己老子点儿花吗?老子拿点是应该的。”
一边自言自语,夏耀祖一边高兴的回了家,进了家门,王氏和夏美玲聂巧云都等在院子里呢,夏耀祖脸色兴奋,压低了声音急切道:“娘,别说了赶紧回家,东西到手了。”
王氏脸色一喜,“老二媳妇,赶紧的去栓好门。”
说着,拉着几人进了屋子。
屋门都关好了,夏耀祖才从袖子里掏出荷包来,递给王氏。
王氏拿着荷包,喜不自胜,夏美玲渴望的看着,道:“这里面是啥?大哥,这是夏蝉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拿的?”
夏耀祖要面子,道:“这闺女挣的钱,爹拿着花还有啥不对的吗?”
王氏乐的不行,“那是那是,美玲啊,你少说几句,你大哥把钱拿回来就行了,这夏蝉要是敢来找,就打出去,谁能证明这钱是他们的,这银子难道还能自己开口说话不成?”
聂巧云在一旁帮腔,“就是啊,这闺女赚的钱,本来就是爹的,拿来花花也不犯法,我说小姑子啊,你就放心吧。”
夏美玲白了聂巧云一眼,没有再做声。
王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荷包,一打开,这里头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是差点闪瞎了一屋子人的眼睛。
王氏抖了抖,将银子抖了出来,聂巧云捂着嘴,压低了声音道:“娘,这得十几两银子吧?”
王氏喜上眉梢,“可不是……瞧瞧,这死丫头有这么多银子,真是了不得……咦?这是什么?”
说着,王氏从荷包的最底部拿出了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来。
抖了开,几人都是大眼瞪小眼,这家里可是没一个人识字的,王氏费劲的看了看,道:“这上面写的是啥?”
几人都是摇头,夏美玲道:“浩浩不是去孟爷爷家里启蒙了吗?应该识得几个字儿吧。”
王氏反应过来,“对对,老二媳妇,赶紧把浩浩叫来。”
夏浩被叫了来,王氏笑着道:“浩浩,想不想吃烧肉啊?”
夏浩急忙点头,“想。”
王氏笑着,“哎,来帮着奶奶瞧瞧这上面写的是啥字儿,奶奶就给你买烧肉吃。”
夏浩心里打鼓,他被送去启蒙,其实也没正经八两的学,只是打着幌子去玩罢了,可是现在如果自己说不认识这些字儿,那自己可就捞不着烧肉吃了呢。
夏浩只得硬起了头皮,凑上去看了看纸上的字儿。
夏美玲着急,“浩浩,上面写的啥啊?”
聂巧云皱眉,“小姑子,你别急着浩浩了,这看字儿可是得仔细得看,你又不认识,急啥啊!”
夏美玲撇嘴,没再做声。
王氏循循善诱,“浩浩,告诉奶奶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夏浩琢磨了一下,只是觉得上面的字儿他在孟爷爷家里都见过,可是都想不起来叫什么了,夏浩想了想,道:“奶奶,我也认不全,我就认识没几个,这个这个……”
王氏道:“那这上面写的是啥?”
夏浩道:“就是记账的,买了啥花了多少钱。”
这谎撒起来,顺口的很。
王氏这才放心,将纸条随便揉成一团往窗外一扔,“哼,就是个记账的单子,没事儿,浩浩啊,奶奶奖励你,晚上给你买烧肉吃。”
夏浩高兴的不得了,聂巧云得意,摸着儿子的头道:“还是我儿子厉害。”
王氏喜滋滋的点着头,“浩浩啊,奶奶给你买肉去。”
这边老夏家一家子开心了,却没有想过,那张纸,可还在院子里呢。
下午的时候,夏蝉趴在炕上拿着眉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因为用不惯毛笔,夏蝉就买了眉笔回来当做铅笔一样,而且还可以用皂荚擦去,这样就方便多了。
夏宝儿跟葛氏还有刘萍萍在外头玩呢,三个人跑着笑着玩着捉人的游戏,欢声笑语不断。
夏蝉在原有的基础上对作坊的布局做了改动,设计的更为合理,从初步制作,到中间的流程,再到出货,一条龙的流水线设计。
夏蝉认真的画着,等到终于画好,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夏妞儿在一旁缝着衣裳,见夏蝉终于画完了,这才笑着道:“姐姐,喝口水吧。”
夏蝉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又将画好的图纸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装进了袖子里,下了炕去。
去了盖作坊的地方,夏蝉将图纸给曹得寿看了看,曹得寿眯着眼睛瞧了半天,道:“蝉儿,这是你画的?”
夏蝉笑着,“我也是个门外汉,曹叔你看看哪里还需要改进,我再改改。”
曹得寿笑着,“不用不用,你这设计的特别合理,而且又省空间又方便,蝉儿啊,你这脑子可真是聪明,亏得还说是门外汉,要我说,我盖过那么多房子,属你这个弄得最好。”
夏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得力于现代学习的专业知识,前世她虽然是个销售员,可业余时间最爱的便是烹饪和机械之类的东西,设计什么的,她是很擅长的。
夏蝉笑着,“曹叔,你也别夸我,我只会画,可不会做呢,这关键还得在你,曹叔,我说句实话,这房子我是下了心血的,你可一定要弄好。”
曹得寿笑着,“诶,一定好,你放心吧。”
夏蝉回了家,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妞儿,你让柱子哥驾了车送你去县城,找到县老爷,把话跟他说了就行。”
夏蝉提前叮嘱过夏妞儿了,夏妞儿心里也有数,点点头道:“好,姐姐你放心。”
夏蝉点点头,有王大柱带着,她也放心。再者,夏妞儿也该自己历练了,自己后面要做大生意的,不能总是将他们姐弟保护在温室里,一定要学会自己处理事情才是。
夏蝉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故作惊讶道:“天呐,我的钱没了……”
院子里正在干活的几人都是愣住,蔡霞急忙上前,“蝉儿,啥没了?”
夏蝉焦急不已,“我放在炕上的钱啊,都不见了……”
苗丽和金兰也是急忙直起身子来,“蝉儿,你别着急,好好找找。”
夏蝉着急,“我到处找过了,明明就放在炕上的,怎么就没了呢,这些钱可是我所有的钱了,要给人家石料厂的。”
几人一听,也是面色凝重,急忙上前去,金兰道:“会不会是你爹……刚才也就你爹进过屋子,走的时候,俺还瞧着他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的离开的。”
夏蝉皱眉,“我要去老夏家一趟。”
蔡霞急忙道:“俺跟你一起去。”
苗丽和金兰也急忙点头。
这一路去了老夏家,在半路上就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来,蔡霞嗓门大,将情况挨个的说了一遍,村民们都是知道夏蝉家里盖房子了,这不少人家里还去了男人干活呢,大家伙都是感谢夏蝉的,能赚钱还管饭,这会儿知道了夏耀祖竟然去偷了闺女的钱,村民们都是十分气愤,嚷嚷着跟着去了夏家。
王氏买了烧肉回来,一家子人正在一起大快朵颐呢,这闹哄哄的声音传来,夏耀祖第一个慌了。
王氏皱眉,“没出息的玩意儿,慌啥子慌!”
说着,拍拍手起身,出了门去。
夏蝉站在门口,看着王氏道:“我找夏耀祖。”
王氏冷哼,“小贱蹄子,这是夏家,不是你家,你赶紧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夏蝉冷笑,“你儿子偷了我的钱,我不跟你计较,赶紧的拿出来。”
王氏哈哈大笑,“放你娘的狗屁!老娘的钱都是老娘的,怎么成了你的?你厉害,你厉害就叫一声,看看这银子能不能跟你走?”
蔡霞不服气,“老婆子,你说的什么浑话!你就是看夏蝉家里日子好了,才故意派儿子去偷钱的吧?真是不要脸!”
王氏冷哼,“你少在这瞎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俺儿子偷钱了?”
夏蝉看着王氏,声音却是十分的冷静,“王氏,容我提醒你一句,偷窃,可是要下大狱的。”
她的声音冷酷,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刚走出屋子来的夏耀祖正好听见夏蝉说这句话,吓得腿都有点发软了。
王氏心虚,眼光闪躲了一下,梗起脖子来道:“俺没有……你少血口喷人!”
夏蝉冷笑,“还不承认?”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前面有人喊着,“县太爷到,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看热闹的几人都是迅速的闪到两边去,留出了中间的一条路来给马车通过。
马车到了前面,前头赶着的给撩开了轿帘,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穿着官袍,正是流亭镇的县令程阳。
程阳走了出来,看了看夏蝉,道:“怎么回事?”
夏蝉上前几步,行礼道:“回县太爷的话,小女子上午找您交钱买了的地契,还没捂热乎呢,这半中腰就被偷了,小女子无法,只得找来,希望他们能归还,银子倒是其次,主要是地契,那是您亲自审批的,这偷了走,可不是藐视您的权威了吗?”
程阳自然是知道为了什么,只是例行一问罢了,一开始听夏妞儿说这里出了大事,本以为是普通的偷窃,却不料竟然有人偷了自己上午才审批通过的地契。
这简直是藐视自己!
程阳怒目看向王氏一群人,“你们有没有偷?”
王氏在夏蝉说了那番话之后,便止不住的颤抖,如今被程阳这么一问,更是身子抖如筛糠,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程阳皱眉,“大胆,本官问你话,你竟然藐视本官!”
王氏急忙抬头,“大人,大人我们没有偷啊,这银子都长一个模样,怎么能说是我们偷他们的呢?”
夏蝉冷哼,“银子不能辨认,可是我放在荷包里的地契,却是独一无二的,你敢让我们进去你家里搜吗?”
王氏闻言,吓得脸色骤然发白,“不……不行……”
夏蝉轻笑,“不行?既然不是做贼心虚,那你怕什么?”
外面的一群人都是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程阳皱眉,“来人,进去搜。”
夏耀祖猛地站了起来,“不能搜,你们凭什么搜!”
说着,看着夏蝉,双眼像是要冒出火来一样,“夏蝉,杀千刀的小畜生,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去拿你的荷包,然后好来诬陷给我……”
话一出口,夏耀祖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嘴。
正在这时,一个衙役上前,道:“大人,在院子里找到了地契,有您的批字。”
程阳看着这被揉成一团的地契,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有无知的人将自己亲笔批示的地契给当做废纸一样的扔在了院子里,程阳气得不行,道:“偷窃银两多少?”
衙役翻出了荷包,上前道:“一共是十五两。”
程阳眯着眼睛,“楚国法律规定,偷窃十五两以上,包括十五两,要坐牢十五天,现在,把人都带走吧。”
夏蝉轻笑,十五两啊,正好不多不少呢。
王氏吓得魂不附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夏蝉的家人,我是她亲奶奶,这咋还能叫偷呢?”
程阳皱眉,“果真?”
夏蝉轻笑,跪下身子道:“大人,既然今日您也在,那小女必须要说几句了,一直以来,这爷爷奶奶,爹爹小姑,二叔二婶,从未帮助过我们娘几个什么,只是在我们有了饭吃的时候来要钱,想尽办法来抠我们的,这一点,所有的乡亲们都能作证,大人,既然这样,民女请求大人写下分家文书,就此断绝我们娘几个跟夏家的关系!”
王氏一愣,夏耀祖也震惊,“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要分家,你这是长本事了……”
王氏更是气得要吐血,“夏蝉,杀千刀的小畜生,你敢分家,那你们死了就是孤魂野鬼……没有祖坟埋上!”
夏蝉不语,一旁的乡亲们却纷纷指责起来。
“真是不要脸,这会子还巴着人家不肯分家呢……”
“就是,俺看啊,就是眼馋人家的钱,这么不要脸的亲戚,还不如不要,省的就是周扒皮,喝人血的呦!”
程阳看着听着,心里也有数了,道:“去将泉水村的里正叫来。”
方有为很快被叫了来,见了这一幕,方有为有些惊讶,程阳道:“你写下文书,给他们分家,夏蝉以后的事情,不许跟这些人有瓜葛。”
方有为一愣,不知道夏蝉何时跟县太爷这么熟悉了。
可县太爷发话了,自己哪里敢不听,只好写了文书,让双方按了手印。
程阳将地契和分家文书递给夏蝉,道:“拿好了丫头,别在随便丢了。”
夏蝉笑着,“多谢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您真是刚正不阿的好官,为民造福,民女拜谢大人。”
夏蝉这一番话故意说得声音很大,让周围一群人听了,都是越发的对程阳的善恶分明钦佩不已。
程阳哪里看不出夏蝉的心思,只是乐得被百姓们爱戴,所以便笑着道:“起来吧,你这丫头心眼好,快些起来吧。”
夏蝉起身,笑着道:“大人,赶明儿小女让醉仙居给您送两个新菜式品尝,希望大人会喜欢。”
程阳一听,满意的很,“不错不错,你这丫头厨艺好。本官信得过。”
本来去办地契,夏蝉也是瞧见了醉仙居的伙计在衙门,一问,才知道程阳最爱的就是醉仙居的香辣猪蹄,夏蝉一喜,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好好利用呢。
夏家的一群人都被带走了,程阳也走了,夏蝉长舒了一口气,将揉皱了的地契小心翼翼的抹平,折叠起来装进了袖袋里。
蔡霞道:“好啊,恶有恶报,这王老婆子真是活该!”
夏蝉笑着,“走吧,咱们回去吧。”
回了家,夏妞儿早早的就等在院子里了,见夏蝉回来,夏妞急忙跑上前,“姐姐,姐姐,怎么样了?”
夏蝉笑着,伸手摸摸夏妞儿脑袋,“妞儿做的好,他们一家子都已经被抓进牢里去了。”
一旁的王青山也听苗丽说了,抬起头来道:“这个夏耀祖,也不知道咋回事,咋还能回来偷钱呢?真不人道,这进了大牢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省的整天来找麻烦。”
夏蝉点头,“说的是呢。”
夏蝉回了屋子,收拾了一下,便将地契和银子小心的收好,装在了炕上的柜子里,锁了起来。
王氏一群人下了大狱,要被关十五天,这十五天,也够他们受的了。
夏蝉微微眯起眼睛来,这只是小惩大诫,如果出狱之后还不老实,她可真的要动杀心了。
傍晚时分,夏蝉去看了看作坊的进度,这才一天,还没个什么,到了时间了,几人都收拾了东西回家了,夏蝉让几人将东西摆好,叮嘱了一下明天早点来,便也回了家去煮饭。
中午吃剩的一些菜还有,夏蝉让夏妞儿烧了一把火将饭菜热热,便凑合着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