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心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在手心里用劲要将它捏碎,痛得难以忍受。
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小暖安静地闭着双眼,浓而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排阴影,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痛苦,就像在熟睡。
一想到这么年青的生命将要消失,夏夜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唐糖一踏进医院,就直奔前台,向值班的护士打听小暖的情况。
“那个男孩子啊。”护士听完唐糖的话,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话:“因为失血过多,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虽然进行了抢救,可还是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小护士摇了摇头,感叹世事无常:“那么年青就死了,太可怜了!”
唐糖一听,像是遭了雷劈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瞪得大的不能再大,难以置信、难以接受地看着护士。
那一刻,耳边的喧嚣如退潮的海水渐渐远去,唐糖的世界时间似乎静止,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盘桓:小暖死了!
眼泪,终于从唐糖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一滴、两滴……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哭成了一个泪儿。
顿时,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了她的灵魂,她只觉得如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
唐糖透过迷蒙的泪水,似乎怕惊动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他的尸体呢?”
话一说完,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使唐糖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全身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她忙扶住了吧台,没有见小暖最后一面,她死也不能倒下。
护土被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吓到,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提心吊胆地指了指某个地方。
唐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在离她十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个推床静静地靠着墙壁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推床上躺着一个用白布盖住的人,那人——了无生气。
唐糖两眼发直,如痴傻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举步维坚、一步一步向那个推床走去。
十几步的路程她觉得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站在那令她恐慌令她心痛如刀绞的推床旁,垂下满是哀伤的眼眸呆呆地注视着白布单下的人儿,却始终没有勇气揭开白布单看一看让她痛到骨髓的那个人一眼。
她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古灵精怪的小暖跟她开的玩笑,说不定下一秒,他就得逞得大笑着一把揭开盖在身上的白布单,从冰冷的推床上坐起来,把她吓得在原地乱蹦。
但是,无数个下一秒过去,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唐糖簌簌地落着泪,伸出手去怔怔地摇了摇躺在白布单下的人,先是低低的央求:“小暖,你醒醒啊”,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喊:“小暖!求求你醒醒!”
过往的路人同情地看着她。
唐糖哭得全身发软,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泣不成声。
一双大手从她的背后伸进她的两腋之下,一用劲,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你跟他很熟吗?哭成这样就不怕我会吃醋吗?”
小暖!他还活着!
幸福来得太猛烈太突然,唐糖根本就做不出反应,傻呆呆愣住了,直到扶住她的人把她的身子晃了晃,她才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猛地回过头,泪眼婆娑地抬眸仰视着眼前玉一样的少年,小暖头上缠着好多纱布,対着她温柔地笑着。
唐糖又惊又喜,激动得双唇剧烈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全然忘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更忘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和羞涩,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眼前的少年,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
“咳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在我这个失意人面前秀恩爱吗?”
一旁的夏夜打趣道。
唐糖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从小暖怀里弹了出来,二话不说,冲到夏夜的面前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叫嚣着:“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打死你!打死你!”
夏夜非常配合,故意装做吃痛的样子,不停地哀嚎,一双手捂这里捂那里,还不忘替自己喊冤:“吓唬你的人不是我,是小暖!你怎么不去打他?”
唐糖打累了,终于停止殴打夏夜,仍不解恨地对夏夜怒目圆睁:“他受伤了嘛,我怎么下得了手!”
“他你就舍不得下手,我你就随便打。”夏夜委屈地说。
“谁叫你不电话告知我小暖的情况,害人家伤心,还哭错了对像。”唐糖愤愤不平地说。
“这也不能怪我呀,小暖刚进医院的时候确实很危险,就是输氧都没用,最后电击才醒过来,然后奇迹般的好转了。
我一直在手术室外提心吊胆,也就忘了跟你汇报,等想起时,就看见你伏在别人的尸体旁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