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太早了。”唐糖委婉地拒绝道,并且偷偷地瞟了一眼夏夜。
他刚才如夜空里烟花一样璀璨的笑容此刻如烟花燃尽般渐渐消散,唐糖心里满是不忍,可又觉得必须这么做,自己才能安心。
她觉得自己既矛盾又冷漠。
“什么太早了!”唐爸爸板起了脸,显得有些不高兴:“看在小夜对你那么好的份上你不该答应吗?再说了,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有什么早不早的,过完年后你就要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不行?别推三阻四冷了夏夜的心。”
夏夜见唐糖欲言又止满脸通红很不愿意的样子,忙替她解围道:“叔叔,别逼唐糖,我都等了她这么多年,愿意再等下去,等到她心甘情愿地答应的那一天。”
他说完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又苦又涩,唐糖看在眼里心里一痛,愧疚的感觉将她的理智淹没,脱口道:“愿意!我愿意!”
但马上就后悔了,可是看着全家特别是夏夜喜形于色的样子她实在没有勇气反悔。
阿姨高兴地抓起她的一只小手不断地拍着她的手背,一脸的欣慰:“你跟小夜总算修成正果了,这下我跟你爸也就放下心来。”
唐心渐渐大了,也懵懵懂懂地懂一点关于爱情的话题,又蹦又跳:“姐姐要穿婚纱啦!姐姐要穿婚纱啦!”
唐糖很努力地开怀地无声地笑着。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唐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地难受。
夏夜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她与他像手足一样,相互扶持,一起长大,他们肆无忌惮地开对方的玩笑,他们的关系非常好,有共同的爱好,每个环节看起来都非常牢固。
只是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明明很亲密的两个人,却走不到拥抱的那一步。
家里的两个长辈把唐糖和夏夜的订婚日定在元旦那一天,大家那天都有假期,可以很热闹地举办订婚party。
日子一天天临尽,唐糖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并且开始明显的排斥夏夜,有时候看见夏夜笑眯眯地向她走来,她都会落荒而逃。
就连夏夜手指刚一碰到她,她都如触电般闪开,独留下夏夜心里失落落的。
一天在学校里,唐糖趁着课间的时候正在奋力做作业,胡雅泉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说吧,又有什么猛料要爆?”唐糖看了一眼她的八婆脸,心想假以时日她一定能不负众望修炼成一位东家长西家短、搬弄是非的、无风也起浪的好手。
胡雅泉丝毫不介意她略带奚落的态度,弯着腰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旁说:“这次是关于你的哦。”
关于我的?
唐糖一脸求解地看着胡雅泉:“我跟谁闹过绯闻吗?怎么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是你编的吧?”
“不是你有绯闻,是夏夜,他学校里有一个女生在追他,听说追的好凶。”胡雅泉极度严肃地说,仿佛唐糖再不出手夏夜就是别人的了。
唐糖淡淡一笑,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了,以前夏夜也在这所高中的时候,他那样冰冷的一个人,被人称作冰川王子,照样有女生对他围追堵截,可是,也没看见他对谁动过哪怕一丝的心。
别的她没有把握,夏夜不会移情别恋这点她绝对有。
胡雅泉见她并不以为意,有些失望地直起身子,兜头浇了她一盆冷水:“别不以为意,你那样冷落夏夜,有女生锲而不舍地追求他,给他温暖,万一他动心了呢?”
唐糖的心咯噔一沉,那种绝望的等待的确会让人死心。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无心听课,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找夏夜问个清楚明白。
她的内心是矛盾的,不想要夏夜喜欢上别的女生,不然自己怎么办,还能找到比夏夜更好的吗?
可另一方面,她又想夏夜爱上别的女生,这样提出取消订婚party的人将是夏夜而不是她,自己不必像个罪人一样愧对老爸和阿姨。
下午放了学,唐糖不必上晚自习,回家苦练画画。
家里经济条件一改善,唐爸爸立刻给她重金聘请了一位美院老师,教她绘画。
大概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不会一无是处,这方面不行那方面就是一定行。
唐糖不擅长文化课,可是在绘画这些艺术领域上有着非凡的领悟力,绘画的水平突飞猛进,就连给她辅导的老师都赞不绝口,甚至立下军令状,保证她艺术科目考试过关。
但是令唐糖感到奇怪的是,只要是信手涂鸦的时候,她总会莫名其妙的无意识的画出一个男生的身影,那身影隐藏在花丛中,模模糊糊的看不见脸。
唐糖觉得自己对那个身影感到非常的熟悉,同时心中充满了忧伤,她曾经问过夏夜她画的是谁。
“傻丫头,当然是我咯!”每当这时夏夜总会揉着她的头发微笑着这么说。
唐糖半信半疑,但是不论她问谁,不管是胡雅还是阿姨,全都一口咬定,说她画的就是夏夜,唯有唐心看着画上藏在花丛背后的身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唐糖想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小的缘故,对人的身影分辨率不高,所以才认不出画里的人究竟是谁。
唐糖自己也研究了好久,画上的身影的确很像夏夜,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除了夏夜谁的身影会帅成这样。
可是又有一个疑问从她心里蹦出来,自己怎么会一直画夏夜模糊不清的身影呢?而且每次画的时候为什么总有想落泪的感觉呢?
她把这种感觉告诉胡雅泉,她怜悯地看着她:“因为你有一段记记失去了。”
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内容,不管唐糖怎么问,胡雅泉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只说该忘的忘了,很好,可以活得轻松些。
可是唐糖一点也不觉得哪里好。
她看着同学们神采飞扬的脸,特别特别的羡慕,她的记忆被拦腰截断,是否美好,是否刻骨,都是未知。
只是既然已经遗忘,为何又偏偏记住夏夜的身影,这着实让她奇怪。
但是想想失去记忆的那一年半载时光里,不可能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发生,失去了也就没什么可惜的,她也就释然了。
许多亲近的人,爸爸、阿姨、胡雅泉还有夏夜的死党告诉唐糖说,她和夏夜以前是一对情侣。
老师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每次辅导完一个小时后就离开了,剩下唐糖一个人对着画架上的画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