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公主和顾暃两个,一左一右,跟在李桑柔后面,看着理出一把小葱,利落的挽个葱结,扔进锅里,拿大刀把一大块姜拍松,再扔进锅里。
看着她再拿锅烧了水,烫黑马洗出来的羊心羊肺羊肝羊肚,烫好了扔在案板上,切成片切成条,放进炖锅里。
黑马和大常他们,买整腔羊整头猪是有讲究的,那是一定要连内连外全买下来,羊头被李桑柔扔筐底了,她怕吓着宁和和顾暃。
宁和公主和顾暃两个人,一路看到李桑柔洗干净好,拿大沙锅炖上莲子红豆,接着将各样调料放到只海碗里,用一只小铁锅,将烧的冒着青烟热油泼到调料上……
李桑柔刚把羊肉放到火上开始烤,潘定邦和田十一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后面。
“咦!这么早就吃上了?我还打算请你们吃顿接风宴呢。”潘定邦抽抽着鼻子,闻着浓郁的鱼羊鲜味儿。
“那就改天!明天好了!”顾暃立刻接话。
“这羊肉不错,真香!
这接风不接风,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在哪儿吃不要紧,主要是讲个心意,要不我跟十一就在这儿吃吧,也算接风了。”潘定邦伸头看着一块块摆上烤架的羊肉。
“还有你这样接风的?是你给李姐姐接风,还是李姐姐给你接风啊?”宁和公主横着潘定邦。
“吃枣。”窜条刚洗好了一大竹筐大红枣,送到宁和公主和顾暃,以及潘定邦和田十一面前。
“这枣子甜!吃枣吃枣!”潘定邦立刻拿枣吃枣,没接宁和公主的话。
“这就算接风了,你的银子,不就没了?”李桑柔放好羊肉,看着潘定邦关切道。
“别提了!别跟我提银子!
上回,就你坑翰林院那回,我把老底儿拿出来,想着赚点儿钱,一两年的零用就有了。
可后来,亏了,这你知道,亏了就算了,十一这货,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跟他媳妇说,我俩输了上千的银子,他媳妇多精明呢,抓住这话就审上了。
十一这货,让他媳妇一吓唬,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你说你!你跟你媳妇说什么不好,你非得说亏钱的事儿?”潘定邦气儿不打一处来。
“这事能怪我?明明是你先说漏的!
你跟你二嫂说,先头已经亏了一两千了,让你二嫂无论如何帮帮你,这话是你跟我说的吧?
我就是觉得,反正你都说过了,也不多我这一嘴!要不然,我这个人,嘴巴多紧呢,我能说漏了?”田十一不干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计较。”潘定邦冲田十一摆着手,“反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我阿爹说了,以后再给大当家接风,我就只管请客,吃好喝好,回去跟我二嫂说一声,她让人去给我结帐,这还请个什么客接什么风?
请客接风这事儿,本来就没意思。不拘哪里,咱们一起吃顿饭,高高兴兴的,心意到了就行了。”潘定邦垂头丧气。
“喂!我告诉你件好事儿,你跟宁和打的赌,你赢了,快找她要银子,一百两呢!”顾暃看着潘定邦,指着宁和公主笑道。
“咱俩五五!”田十一急忙揪着潘定邦道。
“四六!你四我六!”潘定邦还价还得飞快。
李桑柔无语之极,拧过脸不看潘定邦和田十一了。
“瞧你俩这穷酸样儿!”黑马咬着枣子,斜瞥着潘定邦和田十一,一脸傲然,“在扬州的时候,我跟小陆子,拉着成车的金子,满扬州城买宅子买铺子,买田买地!
成车成车的金子!钱算什么!”
“那成车成车的金子是你的?你敢用?你要买个幞头,不还得找大常伸手要大钱儿!还要买我戴过的幞头,十个大钱一个,当旧货卖给你,我都不想说你!”潘定邦一脸鄙夷。
“旧货幞头!”顾暃哈哈大笑。
“你想要什么样的幞头,我送你好了!”宁和公主一边笑,一边豪气的冲黑马挥着手。
李桑柔听着笑声,看着沙锅里扑突扑突的莲子红豆,将鲜嫩的鸡头米倒进去,水再次滚起,李桑柔从火上端下大沙锅,敞开晾着。
烤架上的羊肉油滋滋的响起来,李桑柔将羊肉一块块的翻个个儿。
大常拌好了一大盆韭菜素馅儿,开始用滚水淋一只嫩鸡,小陆子揉开醒好的面团,擀起皮儿,蚂蚱和大头包了几十个薄皮大饺子,上笼蒸上。
黑马往仓库里翻了两三坛子酒出来。
羊肉烤好,羊肉汤蒸饺也都好了,大常将淋熟的嫩鸡斩好,配上蘸料端过来。
十几个人围着大桌子,埋头吃过一气儿,潘定邦咬一口素蒸饺,抿一口撒了青蒜末的羊肉汤,含糊道:“以后都这么接风,这多好!”
顾暃白了他一眼,哈了一声。
“哎,你还真去打家劫舍了?沿着运河?你把谁家给抢了?没听到什么动静啊?”潘定邦头往桌子中间伸,越过宁和公主和顾暃问李桑柔。
“打家劫舍这话,谁跟你说的?”李桑柔反问了句。
“这你就别问了,我自己想出来的。”潘定邦立刻缩回了头。
“你二哥回来过没有?”李桑柔斜着潘定邦。
“回来过,我没见着,我也不想见他,一见面就挑我毛病,不是我二哥,也不是我三哥,你别瞎猜。”潘定邦最后又声明了一句。
“那是你二嫂?”宁和公主伸头问了句。
“也不是,我二嫂哪有功夫?她忙着这个策略那个战术,跟我三嫂两个人,天天这家那家的跑,我二嫂三嫂都没空理我。”潘定邦摆着手。
“你二嫂什么策略战术?你二哥红杏出墙了?”李桑柔故意歪着话题问了句。
“我二哥?他敢……”
“红杏出墙!”潘定邦的怪叫被顾暃一句惊叹,和田十一的又呛又咳又笑打断。
“你怎么说话呢!”潘定邦反应过来了,“我二哥敢出墙?他有那胆儿?不是胆儿的事儿,我是说,我二哥多忙呢,忙成那样,哪有空出墙?咦,你们笑什么?
喔!我懂了,你瞧瞧你们,谁说红杏出墙就得是女人了?那树,还能分得出男女?瞧瞧你们!”潘定邦端起碗喝汤,一脸的我不跟你们这帮无知之人计较。
“那你二嫂忙什么策略战术?”李桑柔笑问道。
“咦!你不知道?你家晚报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潘定邦不光奇怪,还有些忿忿。
她家的事儿,她竟然不知道!
“我忙着打家劫舍呢,哪里顾得上?晚报出什么事儿了?”李桑柔认真问道。
“就是上回,跟翰林院比博学,赢是赢了,可在葡萄架下写文章的,都是女人这事儿,不也就人尽皆知了么。
这一知道,就烦了,你那三十个大钱二十字的小条上,全是什么妇人之见,闺阁无知,不说哪儿不好,根本不跟你讲理,就是一句妇人之见。
把我二嫂三嫂,我阿娘她们,给气的,反正,她们一个个,都气坏了。
后来,是我二嫂出的主意,我阿娘出面,先让我阿爹写了篇文章,因为这篇文章。”
潘定邦头伸到桌子中间,一脸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