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穿着一身墨莲革丝长袍,五官端正,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神采飞扬,正在和他身旁的人眉飞色舞的说话。
娄庆云则噙着一抹笑与元卿并肩走着,偶尔与之交谈,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石青色绣竹纹常服,举手投足自带一种世家子弟的从容,眉目如画,身躯凛凛,便如那寒风中肃立的雪松般傲然出众,叫人见了便挪不开眼。
韩钰的人几乎要趴到窗户上,指着从男宾那头走入的三人,捂着嘴压抑的喊了两声:
“啊,是,是元公子和娄家的两位表哥。”
不用她提醒,薛宸也看到那两个人了,元卿与娄庆云、娄兆云,这三人怎会在今日也来这定慧寺中,与韩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有志一同的瞥向了做西子捧心状娇羞看着元家公子的薛绣身上。
薛绣被她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哎呀,别看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来。”
“……”
韩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实际动作来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的态度,薛宸倒是还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却被薛绣抓住。
只见薛绣一手抓着一个,拖着她们就往我走去,薛宸怎么也没想都薛绣竟然会这样大胆,从禅房里直接冲出去,对着正要走入男宾所的元卿他们喊道:
“元公子。”
听见身后的喊声,元卿他们回过头,就看见三个娇俏的小姑娘正往院中跑来,认出了为首那个姑娘,似乎正是翰林薛家的小姐,上回在景翠园中见过一回,小姑娘的落落大方,爽朗可爱给他留下了挺好的印象。
停下脚步,等到她们跑来跟前,元卿展开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对薛绣点头说道:
“原来是薛姑娘。”
薛绣为元卿还认识自己感到十分的高兴,可高兴之后,却又娇羞起来,看着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红着小脸,娇羞的低下了头。
幸好娄兆云打破了僵局,对她们说道:“薛家表妹怎么会在这里?韩钰,又是你折腾的吧?”
娄兆云和韩钰是嫡亲的表兄妹,从小一起玩耍,算是关系熟悉的两个人了,韩钰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那么点尴尬,薛绣先前拼着一腔孤勇,拉着她们出门打招呼,可真到了人家面前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薛宸又是一贯的冷淡,更加不可能指望她来解救这尴尬的场景,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她和娄兆云两人能很自然的开口破冰了。
“哪儿能啊!我们是来赏花的,谁知道到了这里却偏偏下起了雨,只好留在禅房里了,你们呢?你们也是来赏花的吗?”
韩钰今年十二岁,却依旧是一副小毛头丫头的模样,半点没有长开,这些话从她一个小丫头嘴里问出来,是最自然不过的了。
娄兆云嘿嘿一笑,说道:
“不是,谁下雨天来赏花呀!两位哥哥和主持方丈约好了谈经,我是跟过来玩儿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韩钰是自来熟,性格也比较开朗,听娄兆云这么说,就搭上了话头,问道:
“谈经?谈什么经呀?”
娄兆云摇头,指了指元卿和娄庆云,说道:“我可不知道,是跟两位哥哥来的。”
韩钰瞧了一眼娄庆云,虽然他嘴角勾着笑,但她却还没那个胆子缠着他问问题。他和娄兆云可不同,并不是她的嫡亲表哥,隔着房,就如隔着山,他的地位就算摆在宗室子弟中也是翘楚人物,何况说他们这些人呢。
薛宸无奈的站在一边,等待他们说完话,可只有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尴尬,不为别的,只为那娄兆云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从头上的发饰,到裙摆下露出的绣花鞋尖,无一处不被他的目光扫视,可偏偏,他那些目光虚无缥缈,像是在看她,却又不太像,每当她抬眼去看的时候,他就正好收回目光,然后等她不再看了,他的目光就又回来了。
这让薛宸感觉有些微妙,却又说不出来,直到元卿说起辞意,娄庆云才接过他的话头,不容置疑的说了一句:
“待会儿便一起用膳吧,现在已经太阳落山了,你们也不能下山,既然都是自家表妹,那也没什么好忌讳了。兆云你去准备一下,我看就在那边的亭子里吧,吃完了饭,还能下棋,燕斋你说是不是?”
燕斋是元卿的字,原本是不太同意娄兆云这说法的,虽说娄家和薛家有那么一点关系,可是他毕竟是外男,就这样与几个小姑娘一起吃饭的话,实在有违圣人训,可是,娄兆云一开口就点中了他的穴道,说起下棋,元卿眼前就为之一亮,他这个人没有其他什么爱好,唯独下棋是一个,娄兆云现在开口说这个,那就是存心要他不能拒绝意思了。
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元卿还是觉得自己可以为了棋放下一些其他东西,比如说——刻板?
莞尔一笑,爽朗清举:“既明你肯跟我下棋?”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娄庆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却也没有拒绝,就这样还让一直被娄庆云拒绝的元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终于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娄庆云看向了三个姑娘,薛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连连点头,说:“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表哥照顾。”
然后扯了扯韩钰,这种节骨眼儿上,韩钰怎么敢坏她的好事,也跟着点点头,说了声:“多谢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