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娇娇撇撇嘴:
“女人哪,你为什么会被踩到尘埃里头去?因为你自己就先把自己放低在尘埃里……”
兰香几个根本不管她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只管迅速动作着,不一会穿好了衣裳,贾娇娇又有话说:
“发髻什么的就算了,我觉得一根大辫子就挺好的……要是不行,就将辫子随便盘一盘,总是要快快快!”
兰香没忍住又瞪她一眼,然而到底也不敢让康熙久等,只得遂了她的意,不妨帷帽上贾娇娇又有话说:
“不都说咱们满人家的女孩儿,不需要学那样小家子气的做派吗?”
另一边的菊香终于也忍不住,提醒一声:
“顾嬷嬷娘家就是汉人,贾家如今也是汉军旗呢!况满族贵女是爽利大气,汉人出生的小主也是温婉可人的,令主子这话可不好再说了。”
贾娇娇对这话倒是听懂了:
“不能地图炮嘛!就算真觉得那些所谓男从(剃发留头)女不从(缠足小脚不穿花盆底)的做法简直迂腐不要脸极了,也不能说的,对吧?”
兰香深吸一口气,菊香勉强挤出笑:
“有些事情令主子想想就好。”
又劝:
“这帷帽也不只因着不敢见人,实在是外头风沙大,您驻跸的时候又多半更愿意好好睡一觉,也没法子好好洗头、晾头发的……”
贾娇娇一听有理,终于不再闹腾了,将帷帽戴了上去,又穿上一双绣着颇精致百蝶穿花的小马靴,就急急下了车——
还别说,虽刚下车的时候总觉得仿佛还一晃一晃的,却没再有作呕之感,贾娇娇欢天喜地伸了个懒腰:
“早知道我昨儿就该下车缓缓了!也省得吐个半死!”
康熙骑着马慢慢踱了过来,语气阴森森:
“感情你还没打消走路的主意哪?是不是真的要……”
贾娇娇一听不好,忙忙截住他的话:
“没没没,我哪敢想着走路哪?只是说下来缓缓,就像现在这样,稍微站一站。”
康熙冷哼:
“没规矩,朕说话你也敢打断?”
贾娇娇是怕死也怕他,但有顾问行提点的一句“既然主子爷如今喜欢你活泼娇憨,你也不用狠学着规矩做派,左右日后主子爷心意有变,我自会使人知会你的”,她如今也不是很怕康熙的冷脸,因此还能嬉笑着睁眼说瞎话:
“哪儿能哪?我这不是听到您的声音太高兴了嘛?”
康熙气急反笑:
“听到朕的声音就欢喜,怎么下车的时候倒不知道往朕这边来?倒要朕来请你?”
贾娇娇嘿嘿一笑:
“那啥,不是实在晕得很,没看清嘛……”
康熙瞪眼:
“你就瞎掰吧!哪天朕恼了,真治你个欺君大罪,有你受的!”
贾娇娇嘿嘿直笑:
“我这是陪您逗闷子哪!您看我何曾在正经大事上欺瞒过您?就是我想,也没那本事不是?再说我们家老太太也不答应哪!”
康熙一听说顾嬷嬷,倒是点点头:
“嬷嬷对朕,最是一片赤忱,再没得说的。”
一不小心就忘了拿住这傻猫儿要是有本事,是不是就真要欺君的话柄了,倒是念着老太太更心疼这傻猫三分,竟带着她骑了小半日的马,中间因贾娇娇苦着脸抱怨“屁屁那儿磨得慌”,偏又不肯回车上去,还让人取了厚厚的垫子来,后更直接将人放御辇上:
“我这儿稳当些,你试试会不会好点——
先说好,可不许弄脏我的地儿。就是吐出来了,哪怕一口,也给我回你自己车上去。”
一句话吓得兰香菊香俩,甚至梁九功等,都不错眼地盯了贾娇娇半天,随时准备扛着痰盂冲上去。
贾娇娇倒想说她不稀罕这御辇呢,反正都是没弹簧路况差,除了地方大了些,还能有甚好处?
但坐了一会子,也真发现这御辇比她那妃等级的车架稳当许多,便也死忍着,好几回都差点就要吐出来了,到底忍住,康熙便只当她真好了,不由叹气:
“娇娇娇娇,可真是个只能娇惯着娇养着的身子啊!”
索性也大方一回:
“如此倒便宜你了,就跟在朕这儿端茶递水吧!”
贾娇娇这会子倒没和他呛呛,十分真心道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