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璎机灵地回过头去,这个声音,已经多年不曾听到了。此刻她站在王宫外,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雾气。她掉头走了几步,最终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母后,”她想要再向前几步,姜后却连连后退,摆手不让她靠近。殷璎知道她是惧怕自己的红光,后退了几步,问:“这么多年,您还一直徘徊在王宫的周围,不曾离去?”
姜后惨淡一笑,道:“正是将要离去,一直等着见我儿最后一面,才一直等候在这里。”
“母后……要去哪里?”
“昨日来了两个使者,告诉我可前往岐山的封神台。”姜后的另一只眼仍旧是枯焦的,几滴血还残留在脸颊上。她凝望着殷璎,怜爱道:“几年不见你,上次听闻你大婚,母后寻不得机会入王宫,却听人说你并不曾嫁给那个法师。所为何故?”
殷璎听到封神台三个字就有些心不在焉,姜后再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父王虽然满意那法师,但是女儿并不中意他。”
“璎璎,其实你,非常人吧?”
“母后为何这样问?”她有些诧异,她同姜后相处的时日较短,尤其是姜后身亡后,也不过是见过一面。
姜后微笑道:“纵然你前世有不同寻常的来历,但我终究是你此世的母亲。哪有母亲不了解自己孩子的?璎璎我儿,前一次嘱托你救了父亲,还不曾道谢;这一次,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望你相助!”言罢,她盈盈下拜。
“使不得,母后请起。”殷璎见不得姜后行次大礼,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凝眉问:“可是要我去杀了害死母后的妖孽?”
“我恨不得将她挖心剔骨,只是没这个本事!”姜后恨声道,瞪着宫墙,目光好似穿过了这厚厚的一堵墙,瞪到苏妲己的身上。她重重地喘了口气,又道:“使者告诉我,成汤气数将尽,我等将前往封神台,等待封神。苏妲己为非作歹,自有天收拾!然而我日夜冥想,却惊觉不对。”
殷璎道:“何事不对?”
“那日母后问了使者,我儿殷郊殷洪何在?使者言,两子皆在阐教门下,等到修行期满,下山协助西岐。”姜后摇头苦笑:“为人母,最了解自己儿女。殷郊殷洪虽痛恨他们的父王,到底是成汤子孙,哪有亲手推翻祖宗江山的道理?到时弑父、叛师两难,我甚是忧心。”
“那,母后想让我怎么做?”此时此刻,殷璎哪里听不出姜后的用意。她一直在心中默默盘算如何瓦解西岐的阵营,纵然姜后不出现,她也想好了见到殷郊殷洪后的对策。
姜后道:“母后求你,若是日后见到郊儿和洪儿,无论他们在哪一个阵营,请他们切莫冲动,不如冷眼旁观!”
殷璎眨了眨眼,道:“好。我会将母后的话带到。”
“若是他们不听,你便带这两个逆子,来封神台。”姜后嘱托道。
她应了,也不再多说,望着姜后的亡魂慢慢飘走,前去岐山封神台。
“老人家,你可见到我身旁的一个宫女,叫做阿澈,有时候也叫大脸?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不高不矮,喜欢穿蓝色衣裙……”
殷璎拉住一位老内侍,躲在树下悄声问他。老内侍耐着心听完,才摇头道:“殿下,最近宫里乱的啊,谁会注意这些?您宫里的宫女内侍,连同先后的宫人,都被苏后下令关押了起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您要是想找,喏,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西北方。
王宫的西北方,原是杨妃的宫殿,自从几年前她自杀身亡后也冷落了下来,残砖破瓦,正好成了囚禁宫人的冷宫。殷璎在身上画了个隐身符,谢过老内侍后,就悄悄地去那座宫殿。她知道妲己要玩什么鬼把戏,但又担心其中有诈,只是在殿外看着并不曾现身。
殷璎一个一个望去,凄凄惨惨抱成一团子的宫女,怒骂苏后的内侍,还有喝酒吃肉的看守……还是没有阿澈。难道被关在了什么密室里不成?殷璎寻不到她的踪迹,更加烦躁,总不能去平心娘娘那里找生死薄看个究竟。
她闷闷地走了出来,却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一跃到了树上,向下望去。
只听那玉石琵琶怒道:“好呀,我姐姐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不去做也就罢了,还拿胡话来蒙我们?你心里,是不是也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了。”
申豹抬头瞥了她一眼,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阿玉莫要生气,我怎么敢糊弄你们姐妹?只是你大姐让我去杀了公主,你可知,她不仅仅在名义上是我的老师,她还是谁?她是业火红莲!怕是全天下,连圣人都杀她不得,最多是抹去了神识炼成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