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逼视下,妇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索性避开了我目光。低头将包检查了下后,就刷的一声把拉链拉好甩在肩膀上,大步朝卧铺车厢走。
本没指望环境有多好,但推开移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时,很难控制眉头不蹙起。格局是左右上下卧铺,一共四张床,上面两张位置上都躺了人,底下还空着。
对了下票,目光落在右侧上铺的人身上,那是一个染了黄头发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耳朵上吊着耳麦,像是在听音乐,脚还在抖动着。
我走上前,“这张是我的位置。”
黄毛眼都没抬一下,我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这回黄毛转过头来扫了我一眼,拉下耳麦一脸坏笑地道:“妹妹,老子没钱做你生意哈,去隔壁找找吧。”
没去理会他的秽语,冷声道:“你躺的位置是我的。”
黄毛作一脸恍然状,“哦,这位置是你的啊。”坐起身来,却在身下白色铺盖上淬了口口水,然后问:“还要换吗?”
盯了他足有十秒钟,肩膀上包一卸,甩在了底下那张床上。黄毛得逞地咧嘴而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躺在底铺,心绪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摩擦有半点起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没有什么事能引起我情绪波动了,身体里的某处,仿佛就像一潭死水。
对面上铺时而飘来窥视的眼,刚才已经观察过了,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
没去搭理,目光定在窗外,看那不断倒退着的树影。
火车的终点站是西宁,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不禁问:我的终点在哪里?
夜里半梦半醒间,听到顶上两边上铺的呼噜声就像伴奏一般交相呼应着,但至少让我心安些,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侵扰。
呼啦一声传来,我陡然睁开眼,黑暗中看到一个身影从移门外走进来。似乎在门前辨认了下方位,随后径自走到对面那张底铺。暗松了口气,原来是也有人补票来睡觉了。
可我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平下去,就觉黑影一闪,劲风袭来,本能地伸手去挡。当口鼻被刺激性气味捂住,我瞪大眼想要看清对方是谁,脑中惊疑地在问: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列车上?
坚持不到十秒,用力踢蹬的脚就开始发软,绝望地感知到,另外两个沉睡的人不可能会察觉了。意识迷离的那一瞬,黑影骤然贴近,依稀的轮廓,来自地狱的声音:“你逃不掉的。”
抽离最后一丝神智,我阖上眼堕入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