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族里受了委屈,当妈的心里最难受。布卡的阿妈拉着女儿进房间讲悄悄话。
她自然坚信女儿万里挑一的人品,却又难免疑惑,“宝啊,你跟阿妈悄悄地说,彩票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问过布卡,怎么会预先知道海啸。当时布卡忙,没来得及也不知道怎么讲,便顾左右而言他瞎糊弄过去。
现在彩票的事情一出,怕是难混了,“阿妈,我……”千头万绪,简直不知从何说起。她这种情况,说出来谁信?
她歪着头,靠在母亲怀里,叹口气,“我没什么特异功能,也不是上大学给上得那么聪明。其实,我就是做了个梦……”
最终,她决定把一切当成一场梦,仿佛看了一场电影。这样似乎更说得过去。
“做梦?”阿妈表情惊讶,明显不信,“不兴这样哄阿妈的啊。”
“唉……我讲的是实话,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彩票号码,而且只知道这一期。反正以后不会有这种好事了。”布卡哀哀又衰衰,一下一下扯着自己的小卷儿,试探着,“阿妈,我还做梦,梦到……我不会跟阿吉烈哥哥在一起。我……”
阿妈一把捂住布卡的嘴,又急又气,拿眼瞄着门外,生怕别人听见,“不许胡说,你不跟阿吉烈在一起能跟谁在一起?”
布卡就知道是这结果,又叹口气,“阿妈……”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讲话讲得荒唐,扯不下去了。本来想说,那时候阿吉烈被海啸卷走。她是在没了阿吉烈之后,才跟少主结婚的。
可如果这么扯,她阿妈就会说,人家阿吉烈现在好好的,没死。既然人家没死,当然就不存在跟什么鬼少主结婚的问题。
无论如何,她和阿吉烈在一起,是父母乃至全族人的期望。当然,这全族人里肯定不包括布伊。
布卡自己把自己绕得头疼,只好匆匆拿着随身小包起身要走,“阿妈,我时间差不多该去机场了。”
“先吃饭。”她阿妈刚想起这个点儿该吃晚饭了。
布卡哪还有心情吃得下,“我一会儿上飞机吃,有供应。”她几乎是连逃带跑地溜掉。
跑几步,想起还没看一眼阿奶,便又倒回去看躺在床上的阿奶。
布卡瞧着瘦得皮包骨的阿奶,心里难过死了,这才又想起应该拿点钱给家里人。
脑子很乱,一切都很乱。布卡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时时觉得在疯掉的边缘徘徊,不知道现在何年何月,到底是重生前的自己还是重生后的自己。
她常常忘了阿爸阿妈还活着,忘了阿奶还活着,也忘了阿吉烈,以及小黄狗多普巴还活着。
在那些长长的岁月中,在只有阿沐达相依为命的时光中,布卡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来遗忘这些故去的亲人。
在她已经习惯没有这些亲人的时候,这些人忽然又出现了……布卡混乱不堪,分不清这是因为太想念亲人而做的一场不能醒来的梦呢?还是真真实实的现在,正发生着的事?
她分不清,完全分不清。失魂落魄地走着,一扭脸,便看见无声无息的阿吉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