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痛苦,是黑色。
在整个过程中,顾疏伦作为当事人都不曾开口。他深知,任何一句偏袒或者带有感情色彩的话,都会对严恨不利。
一向嘻皮笑脸的他,一反常态,异常沉默。
顾疏伦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那种熟悉的钝痛蔓延在四肢百骸,薄唇微启,幽幽吐出两个字,“严恨……”
严恨脚步一顿,远远地扭过头。她身子已然有些笨重,转身困难,仍是染了淡淡的笑容在眉间,亮开嗓子,“顾先生,谢谢你。”
谢谢你,那样意味深长。
仿佛,今后再也不见。
如一个陌生人得到帮助,衷心说一句“谢谢你”。
可她借用他一颗种子,岂是一句“谢谢你”就能算了的事?顾疏伦忽然恼怒,狠狠扯一把领带。
罗战和宋飞鱼已经带着严恨走远,再不作停留,只有贺兰锦砚和布卡还站在原地。
“疏伦,走,我有事和你商量。”贺兰锦砚适时拉顾疏伦一把。他知道,顾大少爷今天受了巨大打击。这有可能是其有生以来,最为严重的挫折。
顾疏伦十分生气,连少主一并恨上了,甩开手,漠视艾莉娅小姐,鼻子里轻哼一声,径直出门去,扔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贺兰锦砚向顾树海行了个礼,“老爷子,您放心,我会看着他。”说完,一步一步向着另一个人走去,语气很淡,“汉斯先生,在顾先生和艾莉娅小姐订婚之前,我就说过他们不合适。但您不听我的意见……”
汉斯先生十分冒火,“中国人,真狡猾。”
“汉斯先生做生意不错,不过在看人方面还欠缺一点走心。”他淡淡一笑,“如果汉斯先生觉得我们SIX做得不好,可以随时终止合约。”
汉斯先生面色更加阴沉,闷哼没接话。他的确想过为难这帮年轻人,但是他自己也会付出沉重代价。在他还没刁难之前,对方竟然已经大大方方表达了意见。他要是再这么做,总显得有点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意思。
他一甩手,“我不跟你浪费时间。我要找顾家给个说法。”
贺兰锦砚带着布卡告辞,心想你们慢慢扯皮,我就不奉陪了。
他们走出来时,顾疏伦在车里抽了半根闷烟。
贺兰锦砚安排亚刚送布卡先回去,自己则坐上了顾疏伦的车。
顾疏伦把司机赶走,自己坐上驾驶室,一脚油踩飞起来。
“干什么?”贺兰锦砚轻拧一下眉头,“我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你不要瞎整。”
“是是是,你是有家有口,所以联合外人来害我。”顾疏伦气得眼冒金星,鬼火蹭蹭,又一脚油踩得呼啦啦。
贺兰锦砚没有辩解。今天场上的状况,他也很为顾疏伦难受。
严恨拒绝得太决绝,太真实,伤了顾疏伦的自尊心。他完全能理解。
顾疏伦从小异性缘特别好,只要他想,就没有追不到的女孩。
后来,挑战性越来越弱,难度系数越来越低。他几乎还没出招,女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本来,贺兰锦砚对严恨的印象也并不算好。要不是布卡整天说人家这好那好,他还真不觉得她好在哪里。他觉得严恨就是顾疏伦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直到严恨跑得无影无踪……他才深深察觉,顾疏伦似乎对严恨已经动了真感情。至少,跟对别的姑娘有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