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将面具替我戴上,仔细调整着,让我舒服。“听说这个有活血生肌的奇效,没有哪个女人天生适合伤疤。”
说完他留给我极致温柔一笑,转身离开。
抬手抚在颊上的冷暖玉面具,双眼发热似是要喷出火来,这张面具现在恐是变成红色了吧。
苍狼王一声令下,调集三十万大军,连夜出发前往幽冥峡谷。他带兵亲征期间,我暂管国事,为了方便打理就直接搬进宫中。
白家花了大半家产保住了白君浩的性命,这笔巨额财富全部充当军饷跟苍狼王上了战场。我将他和南宫胤分别关押在不同地方,派重兵把守。
国事繁重,加上前方战事紧张,再没时间去为难过南宫胤。苍狼王出征的第十日,南凌传来天大的消息,逼迫我不得不亲口告诉他。
死牢暗室中,地下十几层,潮湿阴冷不知阳光为何物。这个连恶鬼都不愿意待的地方,因我的到来变得明亮,当数十只火把全部点燃,被铁链拴住手脚的南宫胤蜷缩在地上,痛苦的紧闭双眼。
“今天到这儿,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走至他面前,如女王般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南凌皇室在今天早上对外公布了你的死讯,在下月就要拥护新帝登基了。”
听到我的话,他的身子微微抖了下。
原来他也会被耍弄、背叛、利用!貌似拥有了所有,到头来只不过是个笑话!
我弯腰,单手执起他的下巴,如之前他待我一样。“南宫胤,他们竟然没想要来救你回去,直接就将你判了死刑。”
他慢慢适应白昼般的强光,微微睁开双眼,虚弱的看着我。
“是不是很心疼?那些表面上对你唯命是从的贵胄朝臣,背地里竟恨不得让你去死。原来南凌皇帝谁做都可以,你们争得你死我活,他们看得热闹的很啊。”
手上力道增加,他也毫无反应。这些时日的关押已经磨去了他许多力气,但对这则消息无动于衷,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南宫胤,现在你已经没了任何利用价值,我会命人放你回去。”
说罢,狠狠将他甩开。他伏在地上轻笑,悲凉沁心,更像是哭,然后大笑,用尽全身力气般,震得地牢跟着一起颤抖。
他缓缓抬头看我,面容憔悴,双眸却依旧明亮。“我现在一无所有,直到此刻我才真正体会什么事轻松,我不要再背负仇恨,不要再为别人而活。阿瑟,你不是一直都想过平淡的生活?我们走吧,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带着阿离和娘好好的活。”
“哈……真是稀罕啊,你竟然会跟我说这些?”悲喜交加,我的情绪油走在崩溃边缘。“你不是一心想要那个王位吗?不是全天下人都该为你的大计抛头颅洒热血吗?还没问南凌的新帝是谁,就急着跟我远走高飞,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虚弱的脸上布满汗水,嘴角露出嘲弄的笑,狼狈如此却还保持着天生的贵气,美得不似凡人。“我知道,南凌新帝是南宫正,他没死,是你放走了他。”
“你故意装作不知情?明知道离开南凌,那摇摇欲坠的皇位就会被人篡夺,为何还要只身前来?南宫胤,你的心比这地牢还深,里面到底在盘算了些什么?”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摇晃,恨不得将他的心掏出来看明白。
“阿瑟,我们回家……”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他颓然昏死了过去。
我坐在案几前,冷冷看着*上的人,将他从地牢中带出来后一秒我就开始后悔。
苍狼特有的熏香气味浓重,可以把药味遮住,但闻多了也是伤神。我单手撑着头伏在案几上小憩,忽觉身子发轻,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离开地面。
南宫胤不知何时醒来,正不知死活将我横抱在怀中!
“若不想死的话,就快把我放下!”想都没想,我便从腰间抽出短刀抵上他的脖颈。那里有道淡褐色的痕迹,正是我上次的杰作。
他轻声叹气,将我放下,面容憔悴,神情颓败,与我四目相对时更是凭空多了一份隔阂与尴尬。
“你走吧,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背对着他,我冷声说道。
“阿瑟,我能将背了十几年的仇恨和野心放下,你也能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放了白君浩,劝说苍狼王退兵,不要再错下去了!”
“一个坏人在教另一个坏人怎样做好人,想想都觉得好笑!我就是要折磨你,夺走你看重的一切,让你失去所有,后悔害了那么多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用短刀指着他俊美容颜,我一字一字将报复说给他听。
他想上前,却被我的短刀威胁,只得站在原地,脸色惨白,连带着那张世间最无情的薄唇也失了颜色。
“趁我杀你之前快走,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转身离去,命侍卫将他拖出宫去。
夜晚,榻上沾染着他的气息,扰得我久久不能入睡,命人将被褥换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不能消除他的味道。睁着双眼熬到天亮,发现多年未犯的眼疾又犯了。
苍狼王带着三十万大军前去幽冥峡谷堵截轩辕擎宇,还有三十万大军在皇城四周驻守,以防呼啸大将军来个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我与重朝臣商讨排兵布阵一事,久久没有完善的策略,使我异常烦躁,连带着侍候一旁的奴隶也遭了殃。
午膳过后,我有午睡的习惯,敢选在这个时候前来骚扰的,不是傻子就是嫌命太长。此时此刻,寝殿有人蹑手蹑脚来回走动,搅了本就浅眠的我。
“若你前来禀报的事没有那么重要,小心我摘了你的脑袋!”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宫外有名男子发疯似的往里闯,他武功高强,打伤了许多侍卫。可后来也被侍卫控制,给了些教训,扔了出去,谁知他仍旧硬闯,还口口声声唤着瑟儿。”
“既然他这么想见我,就带他进来吧。”哼,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缓缓起身,招来奴隶伺候我梳妆更衣。
先是一阵血腥味袭来,我坐在梳妆台前,端详映衬在铜镜中满脸是血的南宫胤。
“我不杀你,不代表舍不得杀你,更不代表原谅你。说,你为何要非要进宫不可?”连转身都不削,我就这么懒懒坐着,对着铜镜中的他说话。
“既然你不跟我回家,我便留在这里陪你。”
狼狈至此仍是难掩一身贵气,若放在从前,听他这么说,我怕是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可如今,除了想笑外再无其他。
“好啊,但你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我稍稍转头,对上那双坚定的眸子,然后轻轻掩住唇,笑的邪魅。“留在宫中的男子只有两种身份,一种是侍卫,另一种是太监。依你的身份是做不了侍卫的,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当太监?”
错愕吃惊失望轮流出现在他脸上,看着这张俊美的容颜变得扭曲,我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头大笑起来。
“怕了吧?怕了就给我滚出去!”忽然面容一沉,我将梳妆台上的物件尽数扫落在地,冷冽的双眸瞪向他。
“侍卫也好,太监也罢,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