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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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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秋天了,地里的热气资源渐渐散尽,刘定邦却还是徒劳地想利用最后的一点阳光在自家院子里种点什么。

大门嘎吱一响,他惊讶地看见大女儿走了进来,一时感到有点错愕,今天既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假日,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他依然锐利的目光瞥了女儿一眼,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爸,你又准备种什么呢,马上就要下霜了,恐怕种不活了吧……”

刘定邦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爸,你怎么把人家当外人似的,难道我回家还要提前和你预约呀,我妈还没回来吗?”

“她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韵真笑道:“看来我眼巴巴赶回来就是专门给你做晚饭呢。”

“你不想做就不做,冰箱里有中午的剩饭。”

韵真一听,不禁替老爸感到难过。这么多年了,细细算起来母亲可能都没有给他做过几顿像样的饭,以前没退休的时候,毕竟是领导,总还有人关心,现在退休在家里,母亲忙起来的话,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对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来说,晚年也算是凄凉了。

“爸,过几天我给家里找个保姆,要不你一个人的时候谁来照顾你啊。”

“照顾啥,我自己能对付……家里有个外人我还不习惯呢……”

“我不管,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保姆的工资就算我的……”

刘定邦没有再出声,关于请保姆的事情韵真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都没有答应,可最近总觉得身体大不如以前了,如果没个人在身边的话,老伴和两个女儿在外面也不安心,就由着他们算了。

晚上,韵真炒了两个小菜,父女两个坐在桌子上吃饭,聊过几句家常之后,韵真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走访科创公司的事情说了一边。

刘定邦听完,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敦,铁青着脸厉声道:“胡闹!你不想活了?”

韵真吓的一哆嗦,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感到一阵委屈,带着哭腔道:“爸,你干什么呀,人家做错什么了?”

刘定邦意识到自己失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才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问道:“你说说,知不知道这家公司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他们洗钱。”

“既然知道你还去捅马蜂窝?这种事别说你一个副行长,就是公安局长碰到这事也要掂量掂量……你看见的不过是金字塔底座上的一块石头,即便你有本事把那块石头撬掉,当整座塔垮掉的时候,你不是被埋在里面就是被砸个粉身碎骨……”

韵真听父亲说得严重,心中一凛,可嘴上却说道:“爸,你也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刘定邦叹口气,喝了一口酒,似无奈地说道:“当初让你留在学校里教书就好了。韵真,你人够聪敏,也有抱负,可就是缺乏洞察力,看问题看不到本质,看不透有些事情的利害关系……”

韵真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爸,让你一说,女儿岂不是一无是处了嘛。”

刘定邦看了女儿一眼,见她一副娇痴的模样,心中一软,缓缓说道:“韵真,我不知道你和吴世兵有什么个人恩怨,听爸爸一句话,算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你还没有把他逼到绝路上,还有缓和的余地,只要你不再多管闲事,我相信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如果你真的把他逼急了,他可是真的会咬人的……”

韵真从父亲的话里听到的不仅是警告,她隐隐觉得父亲对吴世兵一伙的勾当心知肚明,并对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如指掌,他显然是在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在韵真的心目中父亲曾经是一个很有能力的领导干部,但并不是那种高大全式的人物,他有自己的原则,这些原则来自于传统的中庸思想,他不激进但也不保守,处理问题手段灵活,不会墨守成规,玩弄平衡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顺风顺水,从没有碰到什么大的坎坷。

韵真认为,除了阅历和能力之外,在其他几个方面自己和父亲很相像,他们都算不上是什么好干部,奉行的是在其位谋其职、大公有私,先公后私的职业信条,算不上高尚,可也不能说堕落。

就像她和吴世兵的关系,并不是她心里面有多么高的政治觉悟,一定要和银行系统的贪污**作斗争,事实上,如果不是从心里厌恶吴世兵,憎恨吴世兵,她才懒得去管什么**贪污的事情呢,这些事自然有纪委和上级主管部门来管,和她刘韵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管好自己不违法乱纪就可以了。

其实,在上次汪峰死亡的事情上,韵真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和吴世兵坑壑一气了,为了隐瞒汪峰饮酒死亡的事实,少给自己添麻烦,她不是也积极配合吴世兵隐瞒了事实真相吗?在科创公司的事情暴露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担心银行的损失,首先想到的是怎么利用此事来打击吴世兵,最后顺便还敲诈了他一把,为自己谋得了提拔老情人的好处……

这样看来,自己和吴世兵之间的争斗纯属个人恩怨,与道德情操思想境界毫无关系,当然,个人恩怨和权力斗争密不可分,在个人恩怨中不可避免地参杂着权力的较量,最终总要倒下一个,否则就没完。

“爸,给我喝口酒……”韵真似乎忘记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端起刘定邦的酒杯就喝了一口,结果被呛得一阵咳嗽,眼泪花子在眼眶中打转。

刘定邦不但不同情,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笑道:“这就是不能为而强为之的后果……”

韵真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劲来,一张脸已经红了起来,撒娇似地嚷道:“爸,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刘定邦嘿嘿笑道:“我只同情那些值得同情的人,你不听我的话,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韵真知道,父亲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父亲一直都在为自己担忧呢,只不过是气自己一意孤行。

“爸,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你和妈一直都认为王子同不错,认为他是个好女婿,我们离婚的时候你还很生气……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和王子同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一提起王子同,刘定邦好像现在还在生气,瞪了女儿一眼,不满地说道:“难道是王子同用绳子把你绑走的?”

韵真幽幽地说道:“这么说也差不多……其实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吴世兵和王子同设下的一个圈套……我现在是明白了,当年吴世兵压根就是把我当一件礼物献给了王子同,我认识王子同才几天,他们就合伙把我灌醉,然后就……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勾结在一起,我想吴世兵和王子同干的那些勾当你不会不清楚吧,只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包庇了自己的女婿,我说的没错吧……”

刘定邦呆呆的半天没说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女儿谈起她和王子同的关系,他原本以为,女儿是看上了王子同的身份地位才嫁给他的,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吴世兵的影子,这么说来女儿和吴世兵闹成这个样子,多半是心理上的原因。

不过,刘定邦一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让两个大男人合起火来欺负,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一时心中又惭愧又愤怒,默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沉声问道:“这么说……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了?”

韵真冷笑道:“是个正常女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

刘定邦虽然不明白女儿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可隐隐猜到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难言的隐秘,不过,他也没打算问个清楚,女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些年你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我只要一想起那些事……一看见吴世兵就受不了,就想毁了他……”韵真愤愤地说道,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刘定邦没有出声,点上一支烟只顾愣神。良久,才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女儿说道:“把眼泪擦干净,瞧你这样子能斗得过吴世兵吗?”

韵真稀溜溜地擦着鼻涕,嗔道:“不是还有你帮着人家嘛。”

这一次刘定邦没有公开拒绝女儿的求援,闷着头吃了几口菜,这才缓缓说道:“既然这样,你的仇人应该是王子同和吴世兵,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

韵真不解地看着父亲,心想,自己也没有和其他人结仇呀。忽然脑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他的潜在意思。

刘定邦瞥了女儿一眼,继续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瞎折腾,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我刚才说过,你今天碰见的那个科创公司只不过是金字塔的底座上的一块砖,但是这块砖一旦送动,就会牵扯到方方面面,甚至会震动金字塔的顶层,你说,你有必要树这么多的敌人吗?”

韵真嘟囔道:“那有什么办法?拔出萝卜带出泥,吴世兵又不是单兵作战……”

刘定邦用筷子敲敲女儿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王子同已经是外国人了,不管他过去干过什么事,算是翻过一页了,但是吴世兵就不一样了,只要他还在这个行长的位置上,只要还有人惦记着那些事,他就永远也翻不过去……”

韵真恍然大悟,一瞬间就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对呀,自己如果按照目前这样折腾下去,早晚一天要和刘源为敌,甚至刘源背后还有其他的人,这好像就是父亲一直担心的事情。

但是,如果能抓住吴世兵和王子同之间的把柄,那么这事就不会影响任何人了,王子同那个混蛋已经跑到美国去了,这边就是闹翻天也和他没关系,只有吴世兵脱不了干系。

可问题是吴世兵和王子同到底干过一些什么勾当自己也不知道啊,总不能跑到美国去问前夫吧。韵真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一脸严肃的父亲脸上,心里惊叹一声,原来自己一直处于一个灯下黑的位置,怎么就没有想到岳父和女婿的关系呢,如果没有父亲,王子同说不定根本就去不了美国。

“爸,当年王子同和吴世兵之间的交易你不会不清楚吧?难道你也……”韵真的声音有点打颤,忽然明白,在王子同和吴世兵之间的关系中,父亲很可能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刘定邦怎么能不清楚女儿那点心事呢?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些老黄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每天钓钓鱼,说不定哪天也就成了一条鱼,谁会对一条快死的鱼感兴趣呢。”

韵真听了父亲的话,心中一阵不安,正想说点什么,只听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母亲回来了。

吴世兵下班以后先回了一趟家,虽然他在外面有好几个情人,可他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糟糠之妻。

吴世兵的老婆叫金燕,原本是工商局的一名科长,四年前,比他大两岁的老婆得了子宫癌,在进行化疗的时候,头发全部掉光了,没想到病愈之后毛发却没能再生,这一事实让金燕觉得比失去半个子宫还要难受。从此一蹶不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在吴世兵的劝说下,出院之后的金燕就一直没有去上过班,可也没有办理过任何离职手续,市工商局的领导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异常有人情味,虽然金燕已经在家里待了三年多了,可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地打到她的卡上。

对此,金燕除了感激之外,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倒不是为了那几千块钱,而是享受那种与众不同、特殊关怀的感觉。

实际上她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金燕一直在为自己的毛发再生而奋斗,她几乎跑偏全国各地,寻访过各种江湖郎中,试验过数不尽的偏方,花掉了几十万元人民币,可最终身上没有长出一根毛毛,金燕算是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自己头上的那顶帽子是永远也脱不下来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倒是重建了她的生活信心,这份信心当然也来自丈夫在她身上依然存在的热情。

在为数不多的欢爱过程中,吴世兵总是一边饶有兴致地摸着老婆光溜溜的脑袋以及下面寸草不生滑溜溜的雪白馒头,一边在那半个zigong里倾注自己的全部热情,以便让老婆明白,患难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几根毛所能改变的。

也正因为如此,金燕一反常态,作为回报,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整天把丈夫当贼一样盯住不放,而是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在外面找女人养亲仍,事实上,李继薇就是在老婆实行开放政策之后才搞上手的其中一个。

对此,吴世兵心存感激,尽量在家里扮演一个好男人好父亲的角色,今晚虽然已经和李继薇约好了一起睡觉,可他还是在下班之后先回家转一圈,陪着老婆和女儿吃过晚饭,才借口出去散步,然后就一路沿着林荫道慢慢的溜达,心里想象着李继薇往日的一颦一笑,忍不住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刻,在一栋豪华公寓里,李继薇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已经洗过了澡,喝过了一杯红酒,身上除了那件半透明的短睡衣之外什么也没穿。

这倒不是她今天格外兴奋,也不是她对吴世兵有多么动情,而是她知道今晚将是关系到自己今后命运的关键时刻,男人的情绪好坏决定着这些年来自己的所有努力是不是将要付诸东流。

她知道吴世兵家里的情况,知道他的老婆被切除了半个zigong,虽然一直以来还有张淼这个情敌,不过从平时男人的片言只语来看,张淼的身子没有自己的吸引力大,因为她毕竟太老了,不够疯骚,只知道让男人埋头苦干,一点情趣都没有,在这方面自己的优势显而易见。

想到这里,李继薇的身子在红酒的作用下慢慢热起来,她躺在那里,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精心保养的肌肤,让自己慢慢变得华润起来,脑子里琢磨着等一会儿要对男人说的话。

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李继薇马上侧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只手还没有忘记把短睡裙往上拉一点,让肥大的屁股半遮半掩,她知道男人最爱这调调,每次看见这种情形都会控制不住。

吧嗒一声,原本灯光朦胧的卧室一下就亮了起来。灯光刺得李继薇睫毛跳动了几下,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毫无疑问,他想要欣赏自己的身子了,他总是说对自己的身子百看不厌,他喜欢在强烈的灯光下尽情的把玩。一想到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像一名医生一样查看自己的身体,李继薇一张脸变得滚烫。

忽然李继薇觉得一只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掌心里好像还垫着一条手帕。

这个老混蛋,又要玩那种变 态的游戏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际,李继薇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那手帕上有一股甜香的味道,吸进肺里之后有点**辣的感觉。

她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只大手,掌心里果然有一块白色方巾,不过随即她就注意到那只大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每一颗珠子都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不是吴世兵!李继薇的身子一瞬间就扭动起来,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呜声,可是身后的那个人一下就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那只手更加用力地捂住她的嘴。

劫财?戒色?不!不!不!这是谋杀……吴世兵……

也就是短短十几秒钟,李继薇的身子就由剧烈的扭动变成了一阵阵痉挛,随即就慢慢松弛下来,就像欢愉过后的女人一样,最终软的成了一滩泥,只有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残留着极度恐惧的神情。

“让她睡一阵,再过两个小时把她带到山里面……”

紧接着从外面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失去知觉的李继薇,抬头对另外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毫无表情地说道。

“记住,别碰她的身子。”走到门口,那个男人还回过头来特意交代了一句,然后就自顾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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