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真盯着李明熙看了半天,直到看得他不自在起来,这才说道:“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做过什么事情让我觉得你值得信任?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别人派到我这里来的密探?”
李明熙涨红了脸,他明白韵真的意思,她这是在埋怨自己一直对她隐瞒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同时,暗示自己是在利用跟她的亲戚关系套她的话。虽然他知道韵真此时心情不好,可大姨子的怀疑仍然让他感到很失落,毕竟,这个大姨子在他的心目中有着一种微妙的地位。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早日找到害死爸爸的凶手……既然你不信任我,那么你就暂时瞥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履行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配合警察的调查……”
韵
真一听又来气了,大声道:“”李明熙,你没病吧,你调查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你这个懦夫,明明知道谁害死了自己的老丈人,还偏偏装糊
涂,在我这里装腔作势……既然你没有这个胆量……既然公安局有意庇护……我也不靠你们,我迟早会自己替父亲主持公道……你可以走了……
韵真说完闭着眼睛往山发上一靠,酥胸一阵起伏。李明熙一张脸再次胀得通红,隐忍了半天,才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告诉我……睡是凶手……”
韵真一愣,一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孟桐害死了父亲,多少有点牵强,即便他是幕后的主使,自己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再说那个名字她也说不出口,潜意识中,她一旦说出孟桐的名字,那么自己跟他就算彻底分道扬镳了。
韵真迟疑了一阵,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大声说道:“谁是凶手?好……我就告诉你……人多了……刘原、王子同、古从林、刘蔓冬……甚至吴世兵也有可能,你不是一直都抓不住他吗……这些人你不会不认识吧,他们全是爸爸的仇人……”
“姐,作为一个行长,这个时候你应该冷静一点……即使这些人全都跟爸爸过不去,可也不能说他们都是凶手……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李明熙在听完韵真的话之后,确定大姨子现在有点神志不清,所以耐心地劝慰道。
可这话停在韵真的耳朵里却感到很刺耳,觉得李明熙简直就是一个肉 头,要是靠他这种循规蹈矩的思路,永远也别想找到害死父亲的凶手,还是要秦笑愚那种敢想敢做‘雷厉风行的男人才能替自己出头。
韵真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懒得跟你说……证据……证据……哼,自己的老婆都被别人……你还要什么证据……”
李明熙一听,眼睛都红了,跳起身来冲到韵真面前,死死盯着她沉声说道:“你说什么?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其实韵真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可潜意识里却有一种冲动逼着她说出这件事,但绝不是出于对李明熙的同情,表面上看起来是怒其不争,而深层的含义却是巴不得给王子同找点麻烦。
“你……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不是警察吗?何必来问我……”
李明熙终于被韵真激怒了,双手一把抓住了她的两个肩膀,一边使劲摇晃着,一边大声喊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韵
真一双手在李明熙胸口推拒着,可又怎么推得开?一时就索性发作起来,一边捶打着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哎呀,你弄痛我了……
好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韵冰被王子同强暴了……就在那个卧室……我亲眼看见的……不过,没有证据……我没法给你证据……你放开我……你这个混
蛋……”
李明熙凝视着韵真看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判断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随即慢慢松开手,有点失魂落魄地退后几步,良久才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说完,转身就一阵风出门去了。
韵真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外面传来砰的关门声,她在浑身一颤,双手捂着脸倒在沙发上,嘴里哼哼唧唧地抽泣道:“哦……冰冰……姐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韵
真躺在沙发上嘤嘤哭泣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死而悲伤,还是因为出卖了妹妹而感到内疚,反正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痛哭一场。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
睡着了,等到醒来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这才感到饥肠辘辘。她爬起身来,打开冰箱,在里面找了一点吃的,胡乱填饱了肚子,这才想起给母亲打电话的事情。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母亲此刻正和孟桐一起鬼混,她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了震惊,可没有听出多少悲伤,原本想说的一些话就没说出来,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坐
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了气冲冲跑出去的李明熙,继而就想起了妹妹韵冰,她不清楚韵冰此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没有知
道,要不然她早就打电话来了。必须先提前给妹妹发个警示,起码要让她有个思想准备,看李明熙气冲冲的样子,两个人大吵一场是免不了了,说不定还会闹离婚
呢。
哼,离就离。凭着妹妹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见,跟着李明熙这种肉头有什么好的,就跟守活寡也没有什么区别。自己姐妹现在手里有钱了,可以
不依靠任何男人。再说,李明熙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团正气,可实际上是个没有什么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整天丢下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闻不问了。
韵真正在考虑着对妹妹该怎么说,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嘴里说声邪门,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接通了电话。
“冰冰……”韵真只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忍不住鼻子一酸,马上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姐……你怎么了?”韵冰显然从电话里听出了姐姐的声音不对劲,还傻乎乎地问呢。
韵真一听就知道韵冰还没有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李明熙也应该没有给她打电话,不然不会这么心平静气。
韵真原本是想等韵冰回家之后再告诉她父亲的不幸,可现在改变主意了,一心想转移妹妹的视线。可怎么对她说呢?难道告诉她爸爸被人害死了?不行,不能把妹妹扯进这些是非里面,韵冰虽然聪明,可总的来说比较单纯,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让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冰冰……爸爸他……他自杀了……”韵真说完就呜咽起来。
韵冰沉默了一下,好像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才听她惊叫道:“姐……你胡说什么呀……”
“冰冰……是真的……爸爸他跳河自杀了……”韵真抹抹眼泪肯定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明熙说是家里有事……怎么没有告诉我……”韵冰好像还是不相信,可一想姐姐再跟自己恶作剧,也不会用父亲的性命来开玩笑啊,这才带着哭腔说道:“姐……为什么……前一阵还好好的……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姐……你现在在哪里?”
韵真听妹妹哭出声来,马上一额忍不住了,泣道:“我在家呢……妈还在北京……家里就我一个人……冰冰快回来吧……”
“姐……我马上就往回赶……你给妈妈打电话了吗?”
“刚刚打过……她明天就回来……对了……冰冰,明熙刚才没有给你打电话?”韵真有点做贼心虚地问道。
“没有啊……还是早上打过一个电话……他竟然没有告诉我……”韵冰抽泣道。
韵真哼哼道:“他如果给你打电话……不管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冰冰,我准备让你跟他离婚……这种男人咱们不要了……”
“啊……”韵冰对姐姐的话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不过,她从小就听韵真的,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姐姐给她拿主意,所以早已习惯了,听了韵真的话,只是不解道:“姐,为什么?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冰冰,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说……姐等你啊……路上小心点……”
韵
真放下手机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感到自己很卑鄙,忍不住又扑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哭了一会儿,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忽然,一阵风吹得外面的大铁门一阵哐当乱
响,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胸前跑出门去,外面还下着大雨,她冲进院子飞快地锁上大门,等跑回屋子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居然已经湿透了。
当她正脱着身上的衣服的时候,仿佛听见外面的房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顿时头皮都麻了,以前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鬼”字,可现在那个字一瞬间就从脑子里蹦出来,吓得她脚都软了。
可是,仔细听听,却又只有一阵阵的风雨声。她战战兢兢地扯着湿透的衣襟,慢慢走出客厅。只见原先父亲住过的那间屋子半掩着门,里面居然透出一丝灯光。
韵真搞不清楚自己跟李明熙回来的时候家里是不是开着灯,可家里已经几天没人了,怎么会开着灯呢?难道母亲走之前忘记关上了。
韵真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伸手推门之前,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爸爸……我一定给你报仇……啊……你可不要吓我啊……我可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啊……”
门
被慢慢推开了,屋子里却并没有亮着的灯,反而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韵真看看窗户,发现院子里也是黑乎乎的,她摇摇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真见鬼。忍不
住长长出了一口气,可她仍然觉得屋子里鬼影重重,一只手颤巍巍地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奇怪的是平时闭着眼睛也能找准的位置居然半天没有摸着。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光线笔直地照进了房间,韵真扭头一看,看见玻璃上隐隐有一张男人的脸正朝着房间里窥视,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差点瘫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就像疯了一般逃回了客厅,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靠在门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就在刘定邦的尸体被运回市公安局的时候,深居简出的刘蔓冬就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放下电话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连喝了两杯红酒,然后在房间里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
他们要动手了。
这
是刘蔓冬得到刘定邦死讯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虽然她和刘定邦并没有什么牵连,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和刘定邦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他
们的存在都对某个大人物有着重大的威胁,尤其是自己,知道的比刘定邦还要多,既然他们杀了刘定邦,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呢?
暴雨仍然冲刷着这座城市
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才六点多,可天已经黑下来了,刘蔓冬破天荒点上一支烟,站在窗户前面心神不宁的抽着,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她看着窗外的倾
盆大雨,觉得那些细密的雨丝就像是一张无所不在的,已经把她牢牢地束缚住了,根本就无法挣脱、无处可逃。
桌子上的座机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让沉浸在苦思冥想中的刘蔓冬打了一个机灵,她在烟灰缸里把半截烟掐灭,死死盯着一遍遍振铃的话机,直到打电话的人快失去了耐心,她才拿起了听筒。
“我是刘蔓冬……”
“请说出你平生最遗憾的一件事……我要确定你的身份……”电话里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刘蔓冬一愣,随即好像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显然,他不认识自己,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平生无憾”
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一个朋友让我给你捎个口信……”
“什么口信?”
“他的原话是: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否则你就走不掉了……记住,不要信任任何人……”
“你是谁?”刘蔓定微微喘息道。
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刘
蔓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向自己报警的人嘴里说的那个朋友最有可能是谁?刘原?不可能。自己死了对他有好处。王子同?有可能,撇开利益关
系,起码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并且,他现在和孟欣走得很近,消息灵通。刘幼霜?难以想象……如果有人要对自己动手,她很可能就是幕后主使,毕竟,孟桐不会亲
自下达杀人指令。
尽管无法确定这个向自己报警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多少还是给了刘蔓冬一点安慰,不管怎么说,在最后时刻起码还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然而,要想走,谈何容易?也许自己一走出这扇门就会被不知道哪里射出来的一颗子弹击中,或者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发生汽车爆炸。
毫无疑问,在这栋房子的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呢,里面有警察,有黑帮分子,甚至还有对手花钱雇来的无名无姓的杀手。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好在自己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他们不可能让自己把那笔巨款带入坟墓,在拿到那笔钱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又把沉思中的刘蔓冬惊醒,看看手机号码,原来是王子同打来的。这家伙,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捉迷藏的游戏,既然已经让人报警了,怎么又亲自打电话过来,难道他还有什么重要的话非要亲自向自己交代?
“子同……我已经收到你的口信了……我还以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呢,总算还有一个朋友……”刘蔓冬先入为主地说道。
“口信?哦……蔓冬,最近怎么样?”王子同显然感到很意外。
可听在刘蔓冬的耳朵里,倒像是男人故意在装糊涂,他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告密者。
“好了……子同,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我可没心思聊家常……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刘定邦死了……”
“是啊……我也是才听说……好像说是自杀……”王子同慌乱地说道。
“别人相信这种说法,难道你也相信?子同,这是要卸磨杀驴的信号……好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我也要准备准备……哪怕是准备后事呢……”刘蔓冬一厢情愿地说道。
“蔓冬……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糟……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别忘了,目前你还是他们的大管家,他们少不了你……”王子同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
刘蔓冬无奈地笑道:“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这个管家已经退休了……幼霜现在才是真正的大管家……不过,我刘蔓冬也不是吓大的,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如果能让我过几天清清静静的退休日子,我倒是愿意把一切都交给幼霜……不然,我只能最后搏一把了……”
“不会的……你可是幼霜的恩人,没有你,哪有她的今天……前几天她还说要抽空去看看你呢……”王子同安慰道。
刘蔓冬脑子里闪现过意思疑虑,可瞬间就被自己否决了,笑道:“子同,看来你和老板一家人的关系处的不错……你是个聪敏人,比吴世兵和刘原强多了,不过,我私下提醒你一句,小心点……那个女人,我了解她……”
王子同似乎不想在跟刘蔓冬讨论下去,犹豫了一下说道:“蔓冬,我们很久没见了……如果方便的话出来坐坐……刚好吴世兵的女儿想兑现她父亲在我这里的股份,她说文件都在你那里,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找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刘蔓冬扭头看看窗外,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么大的雨……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来我家吧……其实吴世兵的那些钱操作起来并不难,他是作为暗股东存在的,你只要用现金兑现就没问题……”
王子同似乎有点着急,急忙道:“蔓冬,也不仅仅是那笔钱的事情……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谈……我去你那里不方便,为不想让人看见……”
刘蔓冬娇嗔道:“哼,你也是个白眼狼……怎么,现在就把人家当祸水了?”
王子同赶忙道:“蔓冬,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我王子同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你记一个地址……云山路256号……这是一家小酒店,很幽静,我带一瓶陈年法国葡萄酒在1025室等你,一个人来……不见不散啊……”